趙姨娘心裏有喜有悲,喜得是女兒很可能摘出去,悲的,女兒真的一點點也不顧念她。
如果不是女兒催着吵着,她怎麼會做出那麼大膽的事。
哎,女兒太有主意太狠了,對同父異母的妹妹如是,對她這個親生母親也如此。
什麼是厭惡的眼神,葉蓁終於從相國爹那裏看到了,他看向大女兒的就是如此。
可讓她奇怪的,這個爹並沒有訓斥,只是招手把李嬤嬤叫過去。
兩個人幾乎耳語,聲音很低,她根本聽不清。
李嬤嬤那邊收了聲,葉相國就看向下手,“蓁兒,踐人趙氏已經承認害你,你想怎麼處置”
她想怎麼處置她想叫警察。
當然,這裏沒的叫,葉蓁就畢恭畢敬的回道,“爹爹,您做主就好。”
打打殺殺的,她是文明人吶,真心還入鄉隨俗不了。
“殺你太便宜了,就在你的院子裏贖罪吧。粗米稀粥自作自喫,每日衝着漪瀾院掌嘴一百,磕頭兩百,會有下人看着你。”
苦熬修行還得每日被羞辱,葉蓁看來,這還不如死的乾脆。
狠,這個爹挺狠的。
趙姨娘面如死灰,一灘泥樣的癱軟在地。
一步走錯,萬劫不復,餘生的苦,不知能熬多久。
葉相國冷冷的目光又掃過一言不發的大女兒,“既然跟你無關,自然不會罰你,回去吧。”
“..是,爹爹。”
就這麼沒事了
葉霏眼睛瞪得大大的,簡直都不敢相信。
總之她是熬過去了,如釋重負的興奮給了她莫大的力氣,也不顧身上的疼了,爬起來便走。
至於趙姨娘,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給。
私心裏,一個聲音在叫囂“爲什麼不打死爲什麼不打死”
本就是沒有地位的庶女,再有個整天磕頭掌嘴的生母,她往後怎麼擡頭做人。
小踐人回來了,這個爹必定會把她嫁出去了事,可,憑她現今,肯定許不到什麼好人家。
踐人妹妹跟她作對,爹爹跟她作對,老天爺都不站在她這邊。
恨,好恨
一個灰溜溜的走出去,一個被李嬤嬤帶着人拖走,直到屋裏只剩兩個人,葉蓁才反應過來,審判已經完了。
完了
就這麼完了
這老爹做事情真是凌厲風行,一點點都不拖泥帶水。
可是,這樣她就沒的玩了,貓逗弄小老鼠,多有意思。
“不滿意嗎罰的太輕”瞟一眼女兒流露出的失落,葉國相挑眉詢問,“葉霏的先記着,爹爹心裏有數,罰她還沒到時候。”
比起一貫的鐵面,難得的溫情。
對於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他是生怕一下子又沒了,生怕女兒有什麼不中意。
“.滿意,爹爹英明。”葉蓁揚起笑臉,拍馬屁。
趙姨娘被拿下了,那個姐姐也被記了一筆,男主外女主內,往後這府裏,就是她一人說了算。
滿意,不能再滿意了。
女兒笑的甜,葉相國被感染的心情也是大好,“蓁兒,跟爹爹去你外祖家走一遭吧。你外祖母因爲你大病了一場,定是很想見到你的。”
不僅如此,丈母孃還大罵了他,哎,每次去探望都沒有好臉色。
這回女兒起死回生,一片雲彩估計能散了吧。
葉蓁自然同意。
備上禮物,奴僕跟着,華麗的馬車行了一刻鐘,父女兩個將將說完這半年的事,就到了目的地。
下車一看,正門的牌匾上上書幾個大字兵部尚書府,葉蓁就倒吸口涼氣。
娘啊,外祖家也是大官啊。
拍頭想了想,二舅是尚書,一品大員。
門當戶對,古代真的一點不假。
不用通報,一行人進了大門很快到了內宅,進了李家老太太的聽風院。
丫頭婆子迎上來,對着葉相國行禮的同時,眼睛不住的往他身旁小姑娘身上掃。
神色各異。
“這是你們表小姐,也就一年不見,一個個的都不認識了嗎還不快進去稟報。”
葉相國終於能揚眉吐氣了,難得的和下人們多廢話。
“。。。。表小姐”
“表小姐不是”
.
衆人沒有挪步的,眼睛齊刷刷盯過去看。
相爺明明說表小姐暴病沒了,親爹哪有咒閨女的,現在又帶來一個。
瘦了也高了,五官瞧着倒是挺像,難道,相爺挨不住老夫人三番五次的罵,找個冒牌貨過來
有這種想法的還不是一個人。
“..小青,是我啊,不認識了嗎”
原主經常來外祖家小住,對這裏記憶很深,葉蓁稍想了想,腦海中就冒出一張臉來,正好和眼前的一個重合了,她就笑呵呵打招呼。
去相國府也是,來這裏也是,所有人對她的長相都不太信服了。
她只能感嘆一句,胖瘦真的太重要了。
減肥減狠了,效果比整容都不差。
小青是個長得很喜慶的丫鬟,一聽點她的名字,愣了愣就拍起手來,“..表小姐.沒錯..真是表小姐。表小姐您回來就好了,奧,我去稟報老夫人,她老人家肯定開心的不得了。”
小青一溜煙跑了,其他幾個丫鬟婆子簇擁着他們往裏走,一個個嘰嘰喳喳,一口一個“表小姐”的。
葉蓁有些習慣了已經,她回相國府的時候,那些下人就是這幅表情。
她也很理解,一個死掉大半年的人,突然又冒了出來,沒人能淡定的了啊。
“蓁兒.蓁兒.是你嗎老身不是做夢吧.蓁兒.”
剛邁過門檻,葉蓁就被聲聲呼喚吸取了目光,一銀髮瘦小老太太佝僂着腰踉蹌而來,眼圈紅紅的,急切的很。
怕人家摔了,她趕緊跑上去扶住,順便給個定心丸,“..外婆,是蓁兒,不是夢,是真的。”
老太太昏黃的眼裏落下淚來,皺皺的手顫巍巍從胳膊直摸上臉,細細端詳過就笑,“是,是我的蓁兒,沒錯..跟你娘小的時候像,真像。蓁兒啊,你爹說你..”
“岳母大人,還是讓蓁兒扶您坐下說吧,可別把您累壞了。”葉相國就湊了上去,指了指那邊的臥榻。
老太太立馬冷了臉,“累是累不壞,哪天沒準就被你氣死了。人活得好好的,你跑來報什麼喪”
人找來了,還是沒好臉,碰了一鼻子灰,葉相國還得賠笑,“那時候真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小婿也是沒法子了,那麼多天找不到,任誰也得想着人沒了啊。”
“人不是好好的回來了,我看你就是沒有好好巴巴的跑回京城來,黑心肝的,爲了你的烏紗帽,閨女都不要了”老太太瘦小單薄,可罵起人來還是中氣十足。
“岳母大人,那是借孝,是當今聖上下的旨意,小婿總不能抗旨不尊吧。”對待岳母,葉相國一貫的不敢有脾氣,“小婿回京城時候離蓁兒出事已經三月有餘,能找的地方真的都找了。”。
從年輕時候,應該是從光屁股時候,就怕這個岳母一頭。
和表妹成親前這是他的姨母來着,活到四十多了,就沒得着過幾回好顏色。
一物降一物,凌厲風行的爹到這個外婆跟前還不是得賠小心,葉蓁心裏偷笑,還是很善良的把老太太拉走了,“來,外婆,咱們坐着聊一聊。蓁兒餓了,想您院子裏的點心想的不得了。”
“點心快去”老太太終於放過了女婿,對着丫鬟們吩咐起來,“挑表小姐喜歡的多拿來一些,瞧瞧瘦的,都皮包骨頭了。蓁兒啊,別走了,跟外婆這住着,好好養一養,以前多好,白白胖胖.”
老太太嘮叨着對她的催肥計劃,葉蓁直接眼淚在心裏流成小河溝啊,“那個.外婆,恐怕蓁兒一時半會兒不能來您這裏。祖母週年祭要到了,爹爹讓蓁兒安排呢。”
“那就過些日子來,反正離得近。”正經事,老太太也不能拒絕,“對了,跟外婆說說,怎麼脫險回來的。這大半年,信也不稍一個,怎麼過的啊”
“是這樣的,那天我被劫走之後,賊人就讓我按他們的意思寫信要銀子..”
“蓁兒,蓁兒,真的是你嗎”
“表姑沒有死啊”
“死了怎麼回來,活的好好的”
剛開個頭,就被打斷了。
一中年華貴婦人疾步而來,及隨其後的,還有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領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