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樓的過程中,顧雲憬的意識都是很混亂的,只知道有一隻強有力的手拉着她,牽引着她跟死神賽跑。
她的心完全被恐懼所籠罩,她害怕,怕房子在這一刻就塌下來。
她不想死!
短短四樓的距離,她卻感覺走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好在,最終,他們平安走出了樓道。
直到跑下樓,顧雲憬才發現她的雙腿軟得厲害。從來都沒有想過,地震竟然離自己這樣近。
不過好在,他們逃出來了!
小區裏,已經聚集起來不少逃出來的人,大家的臉上都帶着驚魂未定的恐懼。
“糟糕,六樓的李老頭腿腳不方便,好像他還沒有下來!”不知道誰在人羣裏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傅斯年擰眉,看了眼六樓的方向。
“你快帶孩子去一個空曠的地方!”他回頭,跟身後的人說了一句,便要往前跑。
“等等,你要去哪裏啊!”想到他有可能會去做的事,顧雲憬抓住他的手腕,擔心地問道。
“六樓應該還有人沒下來,我得進去看看!”傅斯年解釋。
“現在地震得這麼厲害,你知不知道房子隨時都有可能會塌掉!”顧雲憬的表情也是難得的很嚴肅。
雖然她也很同情那位老伯,但是傅斯年可是他們s國的總統,如果他出什麼事的話,那對他們國家來說,會是一個不可逆轉的沉重打擊。
“我是總統,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傅斯年說着,就要往樓裏衝。
“不行!”顧雲憬再次將他拉住,“正因爲你是我們國家的總統,所以你不能輕易去冒險!我在這裏住了很久,對地形很熟,我去!”
說完,她便放開傅斯年的手,準備往大樓跑。如果非要有一個人進去救人的話,那她寧願替他去冒這個險。
“我怎麼可能會躲在女人身後當縮頭烏龜,聽我的話,把我兒子照顧好!還有,儘量疏散人羣!”傅斯年伸手將她攔回來。
“總統先生……”顧雲憬還想堅持。
“我不會有事的!”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眼兒子,傅斯年不敢再耽誤,義無反顧地衝進了樓道里。
“總……”顧雲憬想叫他,可是卻又悲哀地發現她連大聲叫“總統先生”這四個字都不可以。
她不能讓別人發現總統先生今晚在她這裏。
“爸爸!爸爸!”小傢伙雖然小,但是他心裏卻很清楚爸爸這進去意味着很可能會死掉,於是嚇得大哭起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顧雲憬不得不收回視線,蹲下身擦了一下孩子的眼淚:“一寒,不要哭,相信爸爸,他一定會平安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真的嗎?”小傢伙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真的!我發誓!”顧雲憬很艱難地點了點頭。
想到剛纔傅斯年交給她的任務,她努力說服自己鎮定下來,抱起孩子,緊了緊他身上裹的薄毯,然後將所有逃出來的人都疏散到了一個比較開闊的地帶。
“轟!”等到他們才撤到那裏,她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
總統先生!
那一刻,她的大腦裏一片空白。
不!
不會的!
總統先生一定不會出事的!
她使勁搖頭,不願意深想。
“老李和剛纔重新進去找他的那個小夥子沒有出來嗎?”
“沒有。”
“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人羣裏傳來一陣嘆息。
“不!他絕對不會有事!”顧雲憬打斷他們的話。
她開始自責,爲什麼剛纔傅斯年叫了她那麼久,她都沒有醒,如果她能早一點醒過來的話,他肯定就不會有事了。而且剛纔她爲什麼不再堅持一下自己去救那個老伯呢?她明明知道再進去會很危險,卻還是放任他一個人去了。
“媽咪,是不是爸爸回不來了?”小傢伙聽着那些人的話,眼裏流露出的害怕那麼顯而易見。
一直都以爲,爸爸一定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卻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有可能會永遠地離開他。
看着孩子那雙對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睛,顧雲憬心裏更難受起來,摸了一下他的小臉:“一寒別怕,爸爸一定會回來的!”
“雖然一寒經常惹爸爸生氣,但是一寒是真的很愛爸爸,一寒不能沒有爸爸!”小傢伙撲進她懷裏,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起來。
這次,他是真的怕了,怕一直惹着他的爸爸再也回不來。
以前,他老是仗着爸爸對自己的寵愛,就有侍無恐,老是惹他生氣,現在他真後悔,他甚至都沒有親口對爸爸說過,他愛他,很愛很愛!
顧雲憬抱着孩子,聽他哭得撕心裂肺,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哭起來。
她伸手,趁着孩子沒注意,趕緊將眼淚擦去。
可是她纔剛擦完,新的眼淚又馬上盈滿了她的眼眶。
她仰起頭,將眼淚都逼了回去,現在對傅一寒來說,她就是他最後的後盾,她不能太脆弱,至少,在表面看起來不能。
“一寒乖,相信我,爸爸會回來的!”輕拍着孩子的後背,她說道。
這話像是在對他說,也像是在對她自己說。
“一寒以後再也不淘氣了,爸爸你快回來吧!”小傢伙窩在她的懷裏,小臉上滿是淚痕。
聽着孩子說得那麼無助,顧雲憬的心也跟着揪得緊緊的。如果真有神靈存在,請用我二十年陽壽,不,就算是把我全部剩餘的陽壽都拿去好了,只求你能夠保佑他能平安出來!
雖然她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在這一刻,她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那些看似很虛無縹緲的東西上面了。
她想去找傅斯年,但是又不放心將孩子交給其他人看管。
傅斯年親口交待,一定要她照顧好孩子,這是對她多大的信任!如果她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的話,那她就真的愧對他的囑託了。
再說,現在不見了父親,孩子的精神已經遭遇了很大的打擊了,如果再見不到她的話,她真擔心孩子一時會承受不住這麼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