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裏不是應該很清楚？”傅斯年側頭，眼神落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深邃，彷彿能洞悉一切，就那麼赤裸裸地直視着她。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秒，顧雲憬便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了。
是因爲他不想讓她跟梁白庭單獨在一起，所以才這麼做的？
車裏的氣氛突然之間比剛纔更尷尬起來。
正在這時，梁白庭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雲憬，真是抱歉，我家老頭子臨時把我抓回來當苦力，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
消息的最後，他還加了三個大哭的表情。
現在她纔是想哭的那一個好不好！
顧雲憬抽了抽嘴角，將手機收起來。
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車裏的氣氛，她在大腦裏努力地搜尋着可聊的話題。
“對了，你跟梁……”說到這裏，她又意識到自己對梁白庭的稱呼太生疏了一點，不像是情侶之間該有的，於是改口說，“你跟白庭……你們……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原本她是想直接問梁白庭的，可眼下她實在找不到其他比較保險的話題來聊了。其實從剛纔開始她就很好奇，看起來兩人關係似乎很好的樣子，除了梁白庭外，她還從來都沒見過誰在總統先生面前這麼隨意的。
“他沒告訴過你？”傅斯年問。
好像還真沒有……
顧雲憬動了動嘴脣，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你不是說你們是男女朋友嗎？怎麼？難道他連他的身份都沒有告訴過你？”他的臉上帶着一抹戲謔。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顧雲憬只想抽自己兩下。這樣一來，不就等於間接地在說她其實跟梁白庭的關係並沒有她說的那麼好嗎？
怎麼辦？如果她現在跟他說，剛纔她是在跟他開玩笑，其實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還來得及嗎？
要是換作一般人，或許這種方法還可行，但傅斯年又不是普通人，她跟一個智商超羣的人耍嘴皮子，好像太不自量力了一點……
“對了，一寒現在怎麼樣了？”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把那個話題接下去，她只好又換了一個。
老實講，自從離開總統府後，她一直都很想念孩子，總是時不時地就想起他來，所以她確實很想知道孩子的近況。
“如果我說，他現在每天都吵着要你呢？”傅斯年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呃……真的假的啊？
這個男人的話說得實在太高深了，顧雲憬實在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跟她開玩笑，還是說的事實。
“怎麼不回答？”傅斯年又執着地問了一遍。
其實兒子之所以這段時間都表現得還算乖，是因爲他向兒子保證過，一個月內，他會把顧雲憬給他帶回去，否則，以那臭小子的性格，他早就在家裏鬧翻天了。
顧雲憬只感覺頭很疼，爲什麼她老踩話題的雷區啊……
“我說過了，她不配！”傅斯年的表情陰沉，言語表情裏全都是對那個女人毫不掩飾的厭煩與討厭。
“可這是爲什麼啊？總得有個理由吧！一寒還小，他有權利得到母愛，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總統，就隨意剝奪孩子的正當權益，你問過孩子的意見沒有！”顧雲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想到孩子那雙渴望母愛的眼睛，她便不管不顧地把心裏的這些話都說了出來，全然沒想過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
“顧雲憬！”她說的話顯然已經觸犯傅斯年心裏的底線，他怒目圓睜，瞪視着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看得出來，此刻他已經很剋制自己了。
被他的這個樣子嚇到，顧雲憬有一秒開始慫了起來，但想到孩子，她又鼓起勇氣：“我難道說得不對嗎？你口口聲聲說不讓孩子見他生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但你問過孩子的意見沒有？說不定他的想法跟你不一樣呢？”
傅斯年一拳猛地砸在前排座椅上，將車裏其他兩人都嚇了一跳。
“停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老李不敢怠慢，趕緊靠邊將車穩穩地停下來。
“下車！”傅斯年正視前方，聲音裏帶着隱忍的怒火。
再讓她繼續在車裏待下去，他難保自己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顧雲憬知道這次自己又成功讓他炸毛了，看了他一眼，然後拉開車門走下去。
她纔剛把門關上，傅斯年的車便擦着她的身體從她身邊急急地往前開去，帶起一股不大的風，將她的衣襬吹起。
想起剛纔他發火的樣子，她又開始懊惱，剛提醒過自己不要去獅子身上拔毛，這纔多久的工夫，她怎麼又忘到腦後去了？
“顧雲憬，你怎麼這麼蠢啊！人家的家事你去瞎管什麼？”她懲罰般地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頭。
果然多說多錯啊，她就不該找話題來聊。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傅斯年，怎麼每次提起一寒的親生母親，他都會毫不例外地炸毛呢？到底是爲什麼啊！
看着一行車隊駛離自己的視線，顧雲憬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樣也好，唯一的好處就是她不用再戰戰兢地讓傅斯年送她回家了。她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地圖，然後坐公交回了洪寶玲家裏。
第二天是週末，想到可以有兩天不用面對傅斯年，顧雲憬才終於稍微放鬆了一點。
只是她纔剛清閒了半天，下午，梁白庭便又不請自來了。
“我說大哥，你能在來的時候先打聲招呼嗎？”顧雲憬的語氣有些無奈，這個傢伙總是說來就來，完全由着他的性子。
“雲憬，收拾一下，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梁白庭的語氣有些興奮，又有些神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