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吧喫吧,噎死你!
“咳咳!咳咳!”可能是上帝真的聽到了她的禱告,傅斯年如她所願地被噎住了。
看他咳得滿臉通紅,顧雲憬有些內疚。她這張嘴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她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然後遞到他手裏:“快喝點水!”
傅斯年接過杯子,仰頭喝下去,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好些了嗎?”她微彎着腰,表情裏是藏不住的對他的關心。
傅斯年原本是想問她是不是想噎死他的,可讀出她的表情,他欣喜地捉住她的手:“顧雲憬,你這是在關心我?”
聽到他說的話,顧雲憬纔回過神來,收起自己臉上的表情,然後有些不自然地回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看你活活噎死。畢竟,你是一寒的爸爸。”
後面半句話,她說得很小聲,沒有讓孩子聽到。
聽到她說的話,傅斯年眼裏剛閃出來的一點星光又黯淡了下去。
從什麼時候起,他這麼容易自作多情了?
這一天,孩子過得很開心,因爲有爸爸媽咪陪着。
“媽咪,我還是不能回家嗎?”喫完晚餐,小傢伙可憐巴巴地擡頭看她。
“這個……”他的話又觸碰到了顧雲憬內心的那抹傷痛,“我覺得還是聽醫生伯伯的話,多住幾天院看看吧。”
“可是我真的好想回我們的家。”小傢伙的眼裏噙滿了淚水。
看他這樣,顧雲憬的眼淚幾乎要流下來了,她將孩子抱進懷裏,不停地安慰他:“一寒乖,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我想每天都跟媽咪一起睡覺覺,想回幼稚園跟小夥伴們一起玩。”小傢伙難得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一直以來,他都說他是小小男子漢,不會輕易露出這樣的一面來的,可見,他是真的很討厭這裏了。
“媽咪知道,媽咪都理解,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早點離開這裏的。”顧雲憬吻了一下孩子的額頭。
不管讓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會想方設法治好孩子的病的,哪怕是要她再跟傅斯年上牀!
哄孩子睡下,顧雲憬感覺胸口堵得慌,於是打開門,準備去走廊裏透透氣。她怕自己的哭聲把孩子吵醒了。
走出房門,她才發現傅斯年倚靠在牆上,連影子看起來都有些落寞。
還以爲他已經走了,卻沒想到他還在這裏。
原本是不想跟他說話的,可想到孩子,她又朝他走過去:“我想接一寒出院,就一天!明天是週末,能讓我帶他去醫院外面走走嗎?即使在室內玩玩也行。”
孩子實在太可憐了,在這個年紀,就應該享受藍天白雲和無拘無束,可他卻只能被關在病房裏。
“你想帶他去哪?”傅斯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菸,卻沒有點燃。
“去我家,我可以給他做很多好喫的,就住一晚,星期一早上我再把他送回來,可以嗎?”顧雲憬期待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想讓孩子知道我們分居的事?”傅斯年將手裏的那根菸捏進手心裏。
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要是被他知道的話,一定會更難過吧!
顧雲憬不想讓他知道,至少在他生病期間,她想要努力維持表面上和傅斯年恩愛的樣子。
“那要不然,我帶他去兒童樂園玩?”她說出口,又覺得不妥,那些地方人多眼雜,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危險。
“不行!”沒什麼懸念,傅斯年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
“那怎麼辦?”顧雲憬已經想不到其他安全的地方了,“我真的很想帶孩子出去透透氣。讓一個大人一直待在醫院裏都會憋出病來的,更何況像一寒這麼小的孩子了。”
傅斯年皺眉,這些,他又怎麼可能會沒有想過呢?不過他太在意孩子的病情了,他擔心孩子出去感染,接下來再出現什麼他們無法控制的事情。
“帶他回家。”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回家?”顧雲憬想了想,然後不確定地問,“總統府嗎?”
“你說呢?”傅斯年斜她一眼。
好吧,算她白問。
可那樣一來,她不就得跟着回去嗎?
“那你呢?你明天在家嗎?”她又問。
“明天是週末,我不在家,還會在哪?”傅斯年整個人都有些陰鬱了。這女人對他的排斥實在太明顯。
意思是說,如果她要帶一寒出院的話,就必須“一家三口”在總統府待一天!
顧雲憬又有些爲難了。
“怎麼?就這麼不想跟我同在一個屋檐下?”看她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傅斯年擰着眉心問。
顧雲憬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開口:“好!明天我會帶孩子一起回去的。”
爲了孩子,有些犧牲是必須的。再說,剛剛一寒還說能有爸爸媽咪陪着他,他感到很快樂呢。就讓他多一些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吧!畢竟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
她阻止自己不要再往後想。
這一夜,顧雲憬是在醫院裏陪孩子的。
第二天早上,當小傢伙聽說他可以回家住一天的時候,高興得直摟着她的脖子親個不停。
“媽咪,你沒有騙我吧?我真的可以出院了嗎?”
“當然了!”顧雲憬點頭,“不過這是媽咪費了好大的勁,才爭取來的一天,明天早上你就得乖乖回醫院來,知道了嗎?”
“嗯!走吧,我們快回去啦!”小傢伙早就厭倦了這裏的一切,聽說自己可以暫時離開這裏,自然是巴不得趕緊走。
顧雲憬實在拿他沒轍,搖了搖頭,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要去抱他。
傅斯年在這時走進來,抱孩子的這種重活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回總統府的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孩子一個人在兒童椅上歡快地嘰嘰喳喳,看得出他心情的激動。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回家的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卻成了一種奢望。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臉,顧雲憬偷偷地低頭抹了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