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返陸地 >第六章 又見巨輪
    有人把章鳴從漁網中剝出。

    橡皮艇高速在海面上行駛起來。章鳴眼睛逐漸適應了亮光,他擡頭朝橡皮艇行駛的方向看去,發現前方停留着一艘巨大的海藍色輪船,船幫上有桔紅色英文“深海”字樣,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章鳴猛然一個激靈:所有的記憶一下恢復了。

    302宿舍,抽號,白癡喫貨姜蕊,漂亮的葉玲,瑞士表他擡起手腕,一隻精美的手錶果然套在手腕上還有,還有旅遊帽,黑咕隆咚的海水,奇形怪狀的海底人,甕聲甕氣的聲音,聲音裏有個詞,那個詞對了,“洗滌”

    “洗滌”這個詞一旦從他腦海深處鑽出,章鳴什麼都明白了。

    自己被深海人洗腦了!

    怪不得他記起自己在聽到“請緊跟科學指導者進入洗滌塔”時十分納悶兒,有什麼比海水洗的更乾淨,爲什麼還要進入塔中“洗滌”?原來是洗腦啊!

    把一船人洗成海底人,然後重返陸地爲海底人效忠,就是此次充滿“貓膩”免費旅遊的全部目的?

    答案不可能有它!

    但是,還有一個最大的疑問:如此暫短的洗腦意義何在?只是讓陸地上零星學霸瞭解一下海底世界和海底人嗎?

    這不合情理。絕對不合!

    如果目的是“效忠”,這樣做成功的可能性爲零。

    親眼所見海底人科技比陸地人領先太多,怎麼可能做這麼愚蠢的事!

    直到登上巨輪之前,章鳴都沒搞明白。

    船上已然有兩個先上來的學生,一個膀大腰圓的黑人,另一個是韓國姑娘,不知是不是做過美容,面孔極其精緻,膚色白裏透紅。兩人正在很嚴肅地說話。見章鳴上來,黑人先走過來,“嗚嗚啦啦”說了句什麼,伸出手來。章鳴也把手伸出來,腦子裏琢磨着黑人似乎很熟悉的語言。

    黑人並沒有如章鳴想象的過來握手,而是在章鳴伸出的手上擊了一掌。

    章鳴立刻明白擊掌是海底人禮儀,而黑人所說的是海底人語言:“你好朋友。”

    他大腦中“洗滌”後被灌輸進來的諸多信息快速閃過,海底人的語言很全,只是大概被在海中強行擠進大腦並佔領了大半地盤的入侵者所排斥,信息的流淌不那麼順暢。

    “朋友你好!”章鳴通過練習腦力,反應能力和思維能力快了很多,而且判斷力和邏輯思維能力較之前的幼稚提升更多。他馬上意識到剛纔的疑問僅僅只是自己的疑問,並不代表被“洗滌”的其他同學都如此。

    “他們的腦子可能完全被清洗,意識中是完完全全的海底人。我不能當另類,否則就像孤身一人身處敵羣之中,結果不言而喻。”

    章鳴做了個極其重要的判斷。

    這一判斷決定了他能夠活着重返陸地。

    就在他等待打撈後面同學的過程中,有個棕色皮膚的印度同學被幾個人走上前去擊過掌後,驚訝的張大了嘴,用英語發出疑問:

    “難道你們真被洗成了海底人?”

    身邊立刻亂成一團,先是有人用海底人語尖叫了一聲“奸細”,接着“奸細”、“叛徒”聲不絕於耳,俄頃,那印度同學突然倒地,身上卻看不出有任何損傷。兩個船員走上前,一人擡頭一人抱腿扔進海里不久,耳朵裏的接收器響起甕聲甕氣的聲音:

    “奸細3015號已被誅殺。今後船上凡發現此類奸細迅即向總領隊報告。離船後發現此類奸細可自行誅殺,然後報告總領隊。如誅殺失敗,交由總領隊安排處理。”

    章鳴嚇得腿直抖,

    好在大家盡皆情緒昂奮,“誅殺!誅殺”地喊叫,沒人注意到他。

    看來這個印度同學和自己一樣,腦子裏原本的記憶恢復了,只是沒有意識到同行者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者說人還是這些人,意識已經完全改變,就如一個原本是端茶倒水的機器人,被刪除了舊程序,輸入了新的戰鬥程序,立馬不再會端茶倒水,而是以一副鬥士的姿態出現

    打撈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船離開的時候共上來800多人。

    章鳴概算了一下:波多黎各上船的同學差不多1200人,1200減800多,其中近400人不見了蹤影。這400人在船下沉時沒帶旅遊帽淹死一部分;在海底廣場上他們隊裏被當場帶走一人,推而廣之,其他隊裏也會有人被帶走,姑且稱之爲海底人的“初選”吧,又失去一些;“洗滌”中被發現不合格者可能留在了海底。幾項相加,將近四百個被“餡餅”砸中的天之驕子人間蒸發了!

    章鳴不寒而慄。

    他想找找一起出來的華夏學子們是不是都在,放眼望去,同學們不分國籍隨意扎堆,幾乎都在談論着在自己不久後的新角色上如何打算,說的也都是海底語,只見到三個華夏的同學。他不敢去轉悠尋找,生怕被發現自己是異類。

    那三個華夏同學兩個是其它學校的,一個是同校的姜蕊。姜蕊似乎已經對他很陌生,在他望向她的時候,她也朝他望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章鳴倒是驚嚇不小。他記起她能夠窺探人心裏所想。如果自己從前的記憶已恢復被窺探去,這丫頭“奸細、奸細”地一叫,自己還不像那個印度人樣不明不白倒地而亡?慌亂中他想出一個辦法:用海底語言思維。

    打撈工作雖然早已結束,巨輪卻始終停留在原地。章鳴有些疲倦,回到船艙房間。曲嘯已經坐着牀上閉眼練式,章鳴開門進來他連眼睛都沒睜。章鳴也沒和他打招呼,只當同一個陌生的人共處一室,脫了鞋上牀盤腿而坐,本只想坐着想事,但海中練了兩遍式激發了不小的功能,這對他誘惑太大。雖然知道自己今後不會像他們一樣爲海底人做事,但大腦的開發不管做什麼都大有用處。

    大海中練式他的意識還是海人的意識,覺得一切都很自然。現在練起來讓他大喫一驚:他竟然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大腦!

    大腦微微發黃的皮質、豆腐腦搬乳白色的腦仁甚至腦仁縱裂成的兩個腦半球、皮質腦仁腦緣系統及密佈的血管再仔細看,連腦細胞的的大概都看得出來比以前他在生物課上看到的模型不知細化和清晰多少倍!

    回想起來——這個回想必須兩塊區域聯合行動:自己不知爲何恢復過來的原有記憶和被擠到角落海底人“洗滌”灌輸的記憶——在海中練式所看到的大腦情況是一樣的,只是那時好像原本“應該”如此,而現在卻完全不可思議。

    一定是“洗滌”起的作用。

    在海中上浮時,最初出現的意識是自己作爲一個海底人被重置了陸地人肉體,將前往陸地執行崇高的任務,而任務的主要要求有四項,第一項就是“每日不間斷練式開發大腦,儘快使腦力達到五段以上水平”。海底人既然把“練式”放在首位,不就是強調練式的重要麼?既然練式重要,那麼海底人在“洗滌”時候,一定特別地加入了“能夠”或者“便於”練式的程序,這個程序的加入使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大腦。

    換句話說,唯有清清楚楚看清自己的大腦,才能練式。

    章鳴想明白這個問題,也就不怎麼喫驚。

    反正這一路令他喫驚的事太多。人說“蝨子多了不怕咬”,喫驚多了一樣不喫驚了。

    還是專心練式吧。爲什麼叫“練式”?而不是“練功”、“練腦”?

    唉,不管它,練式就練式吧,說法不同而已,沒必要在一個詞上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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