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葉建國只能將已經到達喉嚨的話硬生生咽回去。
既然這樣,那件事,還是等她把欠下的錢都還清了再說吧。
心底念着葉梔以後對家裏的價值,好聽的話便信口拈來。
“萬事開頭難,特別是做生意這種事情,不能一口喫個胖子。二叔等你做出成績的那天,給葉家長臉。相信你死去的阿爸在泉下有知,也一定覺得欣慰。”
此時此刻,葉梔有點慶幸葉英是個好喫懶做的主,又沒多少頭腦心思。加之,葉英根本沒機會接觸店內的採買之類。
對這方面的開銷,並沒有多少概念。
要不然,她今天可沒這麼容易把葉建國糊弄過去。
但爲了不讓他起疑心,葉梔該孝敬的一樣都不會少。
她把從縣城買回來的酒和好幾件新衣打包遞到他手裏,“二叔,您一年到頭爲家裏操勞,也沒爲自己添幾件衣裳。這是我從縣城街上買的,你穿看看合不合身”
葉建國看着又是酒又是衣服鞋子啥的,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方纔因爲葉英生氣那茬都給忘記了。
對於這個侄女的懂事孝順,他還是看在眼裏的。
“砰砰砰”
正試着衣服,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葉建國和葉梔都愣了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現在這個點,會有誰來
疑惑歸疑惑,葉建國還是趕忙走出去。
葉梔緊隨其後。
走到院子,一眼便看到門外站着那人正是江小容的父親江天成。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江天成再過幾天便要嫁女,對於喝酒這事比較收斂。
總不能讓城裏女婿覺得他這個岳父是個酒鬼。
這一不喝酒,氣色都好了不少。
看到葉建國過來開門,他便咧開嘴笑着,“建國老哥哥,原來你也在家啊。”
“”
這句老哥哥喊得葉建國眉頭微蹙,要說年紀,江天成可比他還要年長几歲。
加之對於愛喝酒偏又酒品不好的人,在村裏沒有幾個人待見。
最讓葉建國生氣的是,自己前幾次丟臉,都或多或少與江小容有關。
因此,對於江天成,他自然沒有給好臉色。
態度不冷不熱地道,“你來我家有啥事”
奇怪地,面對他如此冷淡的語氣,江天成竟也沒如同往常那般脾氣大得轉身便走。
而是笑眯眯的在院子打量一圈,直到看見葉梔,他知道沒有白跑一趟,這才道,“聽人說葉梔回來了,我找她有點事。”
聞言,葉梔眉頭不動聲色擰起。
不過既然已經找上門,倒沒有直接把人轟走的道理,姑且聽聽看他葫蘆裏到底裝得啥藥。
她冷冷地看着他,“叔,小容現在已經不在我這學習手藝,你是來找我秋後算賬嗎”
江天成面色尷尬了一下,很快,便換上笑容,“瞧你這丫頭,哪有的事兒叔不是聽說你在縣城開了一家飯店嘛,就想着,過幾天小容結婚的時候,看能不能請你幫忙操辦下酒席的事。”
既然提出了幫忙二字,保不準就是真的幫忙,壓根不給錢的那種
要知道,按照這個年代農村的行情,辦次酒席至少要管三頓,那麼多人的飯菜,估摸着要腳不沾地忙上一整天。
而幫忙做飯的人,如果不是親戚,嫁娶那邊鐵定要支付辛苦費的,而且一天下來,少說也得三四十塊錢。
畢竟,無論嫁娶,一生就那麼一次。縱然僅僅爲了撐面子,也不可能虧待操辦飯菜的廚子。
如今聽江天成的意思,壓根想省去這個環節。
哪怕葉梔現在並不缺三四塊錢,甚至可以因爲同村口碑去幫那個忙。
可面前這人是誰江小容的父親
想讓她白白耗時耗力去成全自己的仇人,做夢差不多。
“叔,我恐怕擔當不起大廚的重任。而且也沒啥能拿得出手的菜品,可不敢去丟人現眼。
加上店裏生意還需要我照看,我估摸着等不到小容結完婚。”
“左右不過一天的事情,能阻攔你賺大錢不成”江天成嘟囔着,明顯不高興。
葉梔怒極反笑,聽聽,找別人免費幫忙,竟能如此理直氣壯,這臉皮已經無敵了
大概知道跟葉梔說不通,江天成便把主意打到葉建國身上。只要他肯點頭,就不信葉梔有理由拒絕自己的二叔。
於是上前兩步,直接朝着葉建國說道,“老哥哥,你看我們這鄉里鄉親的,又是這等喜事,我想,你也不樂意讓我在嫁閨女那天,沒有廚子幫忙做飯吧”
這廂又是打鄉親牌,又是實力賣慘的,葉梔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卻半點都沒有同情,反而笑着道,“天成叔,瞧你說得可嚴重了。只要肯花錢,哪有找不到好廚子的理”
葉建國對江天成沒多少好感,他沉着臉沒說話,算認同了葉梔的話。
錢那層窗戶紙被捅破,江天成有些猝不及防,有瞬地愣在那裏,好半天僵硬地笑笑,尷尬得不行,“我我這不是沒錢嗎”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想着:我有那個錢浪費着去請廚子,還不如自個留着打幾斤好酒。
這次,不等葉梔開口,葉建國便先一步開口懟道,“江天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再怎麼樣,你就小容那麼一個閨女,嫁個人還吝吝嗇嗇的,傳出去也不怕人說閒話。
何況,我可聽高大姐提起過,人家男方那邊,可是出了好幾百塊錢的聘禮。”
“沒有的事”江天成立馬否認,心底卻是埋怨起高媒婆那個大嘴巴,竟然把這事都往外面說。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嫁女要了多少錢是麼
不過葉建國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掂量一下,江天成又道,“你看這樣成不我請葉梔當廚子,一天二十塊,多的我可沒有。”
邊說邊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塞進葉建國手中,“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一定要來”
話音落下,立馬轉身小跑着離開,那慌不擇路的模樣,生怕葉建國拒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