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着劍眉,他的雙眸如同鷹般,利落閃爍。
到此時,他總算是認出我來了。
“四次相遇,王爺總算能認出奴婢了。”苦澀的笑了笑,我不否定的承認。
是又如何,他都已認出我的聲音來,我倒是不太相信他會因那晚我誤知他深夜闖入深宮而想要動手殺我。
“四次?”他有點意外,也許是在細想着哪四次吧!劍眉更緊。
“王爺其實不必介懷,星兒從來不是一個愛惹事端的人,那晚的事星兒無心記起,王爺也不必擔心。”笑了笑,我輕淡的表明立場。
若我要揭露什麼,也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有半點行爲,以他的聰明早該放心。
“你以爲本王會擔心?就算段若辰相信你的說話,你以爲他又能憑你的片面之辭把本王怎樣?”冷笑,他轉身繼續的走,從他放肆的說話可以看出他的眼中,的確不將段若辰當那麼一回事。
畢竟輕呼帝王全名,這是大不敬之罪。
“奴婢明白。”微低頭,我沒有反駁什麼。
他們之間的恩怨,本與我無關,我亦不想擔心什麼。
當進宮爲婢那一刻起,就註定我的卑微。
“你明白什麼了?”輕聲的笑,他忽然伸出了手來。
眼看着他要將我的頭擡起,嚇得立即彈退一旁:“王爺,請自重。”
“本王不過是想要看清楚一點你,何必這麼怕呢?還是深宮的規矩太多,在你們這些宮婢的眼中,早已認定男人的手是髒的,心是黑的,腦子裏也將是一些不軌的事?”帶着絲諷刺的笑,他將手收回去了,轉身繼續的走。
沉默的緊跟在後面,我依舊沒有能力反駁什麼。
在我看來,他剛纔的說話有點偏激了。
一路的跟隨着走到西和門,我們之間沒有再說什麼。
眼看宮門已近,我以爲他會就此離開,卻沒有想到他停了下來,轉身看我:“你叫什麼名字?”
“啊?”愕然的擡頭,失神中的我沒有聽得清楚他說了什麼。
“你不是說本王與你四次相遇,都沒有記得你嗎?那就告訴本王你的名字,下一次,我會記住好管閒事的你。”輕薄的脣微揚,他深沉的眼眸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可他的說話裏多了點嘲笑的意味。
他是指那天深夜我快步追趕着身穿夜行衣的他那件事吧!
在他看來,我的確是好管閒事了,若是一般的宮女,纔不會傻得衝出去喊,就怕若真是刺客自己會是第一個死的人。
而當初,我卻沒有想得那麼多。
“司空星兒。”輕輕的,這是第二次在他的面前說出全名。
只是清楚,他早已忘卻了第一次。
看着大家將院子裏的花從一邊移到另一邊,然後將另一邊的又給移過去。
如此的任務,算是輕鬆,卻也可表我的價值。
也就是說,在皇后的心中,我已沒有過多的價值了,顯然自雅貴妃的提醒來,她不會再相信我。
哪怕她就是會信,也會擔心皇上又有多麼的高尚不對我這個宮婢下手。
女人,都是善妒的,現在她仍不知我跟皇上的關係便已如此,若哪一天……
“星兒姑姑,皇上已經過來了,在陪皇后用膳。”春兒碎步的走向我,小聲的向我訴說,水靈的眼睛好像有些不甘。
“嗯,那就好。”輕輕的點頭,我不以爲然的繼續看着大家在做這些多餘的事。
我又怎會不知,皇后是有意的。
“姑姑,已經兩次了,皇上這兩次過來,娘娘都有意將你支開。你明明就是鳳儀宮的掌管姑姑,可是鳳儀宮的大大小小事情都由董蕊來做,就只讓你做這些沒意思的事,我看皇后根本是有心要冷落你的。”春兒輕嘆,在宮中年資同樣高的她看事情也較透徹,只是她不知道皇后這麼做的原因。
如今由皇后出面爲我擋下,那更好。
“可現在這掌管姑姑的位份是太后給你的,如果皇后有意慢慢將你拉下位,要將這位置讓給董蕊,往後誰也沒有辦法替你作什麼主啊!”春兒重嘆,可沒有我的樂觀,替我擔心起來。
笑着看她的真心,我回以感激,輕聲:“別擔心我,若皇后要這麼做,誰都管不着。再說,就算我不再是掌管姑姑,也不見得就會是壞事。”
“也對,有太后在背後疼你,沒什麼可怕的。那好吧!我就不擔心你了,皇上來了,那邊需要人手,我先去忙。”春兒苦惱的嘆,只好暫時放棄爲我操心。
說完,轉身就跑開。
看着她遠走的背,想着段若辰的存在,主殿那邊,我亦不想前往。
就算多年來努力爭取的榮耀從此要被奪去,我也不願繼續卑微的侍寢。
“咂”的一聲,背後忽然傳來的響聲特大,是驚人心房的。
“啊!”
“喵!”
同時伴隨着一聲驚叫,一隻貓兒尖叫,然後飛快的跑開了。
我與同樣走在前方的董蕊急急的回頭,只見小云冒失的皺着眉頭,看了看眼前破爛的花盤,又不安的看向走廊外面花院中散步的雅貴妃。
頭痛的看着這一幕,我知道是小云不小心的滑掉手上抱着的花盤,於是這響聲嚇到了雅貴妃,也嚇倒了她最寵愛的白貓。
“娘娘,你怎樣?”雅貴妃身邊的侍婢立即心驚的問,語氣緊張。
我直直的看過去,發現雅貴妃嫩白的手上出現了幾着爪痕,血絲可怕的滲出。而雅貴妃的臉上同時露出了疼痛的神色,生氣的往這邊看來。
已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小云嚇得急急的跪下:“求娘娘原諒,求娘娘放過我……”
“參見雅貴妃娘娘。”我與董蕊及後面仍端着花盤的人都一致跪下。
凝眉,心有不安。
深知,這事可不會隨便了結。
“娘娘……”憂心的看向雅貴妃那受傷的手,看着那樣的血絲,心有不安。
可是我的說話還沒有出口,便被雅貴妃的冷瞪給打斷了:“星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奴婢不敢。”暗咬牙,只好垂頭。
一直求原諒的小云也嚇得立即襟聲,整個人不停的顫抖着。
輕柔的腳步聲,只見雅貴妃漂亮的繡花鞋緩步走到我們的跟前,沉默而不語的。
“雅貴妃娘娘,這事小云有錯,我們鳳儀宮定必會重罰的。”董蕊不亢不卑的擡頭,語氣中可以聽出她的高傲。
可聽出她是仗着皇后娘娘而什麼都不怕。
可在深宮多年,段若辰自登位以後就一直較偏愛雅妃,雅妃也太習慣在後宮獨大,我只怕她的這份自信會惹雅妃的更多不悅,到時候小云的下場會更慘重。
“重罰?那好,你是皇后身邊的紅人是嗎?那你來告訴本宮,這事該當如何的重罰?”雅貴妃冷哼,說話時冷冽的看向董蕊,不知道想的是什麼。
爲難的看向董蕊,我是擔心她會藉機又一次對小云下毒手。
自從那次我向皇后進言救下小云後,董蕊便一直以小云爲眼中盯,其實就是想借小云來挫我的銳氣。
這次,對她來說會是一個機會。
“回娘娘,這賤婢雙手不靈,纔會錯掉花盤,而驚嚇了娘娘的貓誤傷娘娘纖幼的手。此罪大惡極,奴婢認爲,該廢其一手,以償娘娘手背之傷。”果然,只見董蕊冷笑,提議。
聽此,我心跳一緊,看向小云,只見她已嚇得幾乎要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