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輕轉,我記起了那個所謂的第一次……
就是於臥龍宮內,他與七王爺喝酒讓我在一旁倒酒的那一次,當時卻是我在後宮中第二次看見七王爺。
“皇上,不是那樣的,星兒當時與七王爺素不相識,怎麼可能眼有愛慕?是您想多了。”用力的搖頭,我急急的否認了他的說話。
不管他看得有多透徹,我都不能承認的……
作爲皇帝的女人,怎能心懷其他的男人呢?這是罪該萬死的。
“是嗎?是朕想多了?”他笑了,手輕輕的滑落,到我的腹部上緩慢的磨蹭着,薄脣輕啓,每說一個字都如那麼的隨意:“本來朕也想,是朕想多了,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想多了?那太不確切了。朕沒有看錯的,在這雙眼裏,對朕的只是敬重、疏遠。可是眼看着七王爺的時候,卻好像隱藏着許多的情緒,竟然還有.……心疼。”
他笑着,手忽然擡起,將我的下顎微微的擡起,讓我不得不對上他的墨眸。
在那深不可測的瞳孔之內,我看到的只是黑暗沉着,他的心思卻是半點都看不懂。
可是我的心思,他卻能如此清楚。
是我一直太少看他了,還是他一直看得我太重?
“星兒不知道皇上說什麼,藏的是何種情緒?哪來的心疼?七王爺也是人中豪傑,他現在的成就跟名利也不薄,星兒何須心疼他呢?”他的說話如冷水淋過,若剛纔有半點因他的挑逗起的反應,現在都已被淋熄。
倒是他的心思如此深密,是我所不能承受的。
“沒有嗎?那天朕讓他看着玲貴人在朕的懷裏如何依順,當時星兒心裏真沒心疼?真的不是在替七王爺與玲貴人宛惜?”冷笑,他的手鬆開了我的頭,往下而去。
暗暗的抽了口氣,本以爲他會繼續爲我脫衣,卻沒有想到他是慢慢的將我的衣裳給重新拉好。
而這……代表着什麼?
我不懂,根本從來都不曾看懂過他……
“皇上的想法如此堅定,星兒解釋也沒有用。可事實就是事實,皇上可查得清楚,星兒是平世縣人,八年前跟隨想要到京城做生意的父母往京城而來,卻在一個小山村不遠處的森林中遇到劫殺,爹孃都慘死於刀下,星兒是在爹孃的拼命保護之下才逃脫的。當時的星兒還年小,個子不高,躲在森林的草叢中一天一夜都不敢出來,直至第二天下午陽光高射的時候纔敢走出去看爹孃的屍首……”任由他替自己拉好衣裳,我低沉的道出身世。
當然,這說話中有許多編造的成份,可爹孃慘死卻是事實。
那一天的事,我永遠都忘不了,只是一直不想去記得。
當記憶再起,那悲慘的一幕,總能輕易牽動情緒。
眼淚無聲的到達眼眶,用力的忍着,可忍不住轉動的淚花落下:“爹孃慘死,他們在死前用力的抱着劫殺者的腳不讓他們去追星兒,所以被人往身上砍了許多刀,那血將周圍的沙土都染得血紅,那紅是發黑的,那屍體開始有味兒了,星兒想抱,卻不敢去抱。”
說着說着,眼淚是真的失控了,那一幕一幕,是最刻骨的痛,是最無力的痛:“星兒當年才十四歲,可真是不大不小。一下子失去了至親,也不懂得回家的路,便孤苦無依了。徒步到京城之中,沒錢沒人,皇上能想得到那是怎樣的景況嗎?星兒爲何入宮?皇上還要再多的解釋嗎?”
用力的吸了口氣,咬下牙,極力的忍着,不讓說話中帶有抽泣:“星兒揹着太后與皇上……之事,已經讓星兒內心受盡責備,又許敢對七王爺有半點情念?”
“是嗎?”依舊是懶懶的語氣,可他爲我係腰帶的動作卻停下了。
我想,他內心的想法肯定動搖了。
畢竟如他所說,他查不出我入宮之前與七王爺曾有任何一點接觸。
“皇上不信,星兒的任何解釋都是廢話,皇上喜歡怎麼想就怎能定罪吧!星兒是婢,無話可說。”別開眼,我用力的咬着下脣,努力的忍着淚。
只是想到爹孃慘死的事,心口難以舒開,淚水便不聽話了。
這些事,我從來不愛跟人說起,就算是太后,我也只曾輕淡的交代過。
“好了,再哭眼就要腫,明天皇后若問起,星兒可又要編更大的理由。”淡淡的,他將我的腰帶繫好,說話中沒有太多的同情心,可能看出,他要放我一馬了。
從他的懷中動了動,我點頭後想站起。
可是腰一緊,人又一次結結實實的落到他的懷中。
這次,是背對着他的,他就從背後抱着我的腰,臉貼到我的背上。
“讓朕聽聽,星兒的話有多真實吧!”他笑了笑,靠在我的背上低語,耳朵是貼着聆聽心跳。
呆呆的說不出話來,直直的看着遠方,心裏亦是很難受。
有些傷口一直不去碰,不代表就真的康復了,當再次拿出來撕裂時,那痛原來比當初還要讓人痛苦……
的確,很難讓他認爲我有多純粹吧!就正如我與他之間的事,我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去騙太后,他不是不知道的,他纔是最清楚我會說謊的那個人。
但他若真能如此看得透人的心,他該懂得此時的我是真傷心,不是假虛僞。
“那些山賊,星兒沒有想過要報復嗎?”淡淡的,他的脣又動了動,貼在我的揹着聽着心跳,喃喃的低語。
靜靜的擡起淚眼,看向清華殿內的華貴,苦澀的笑了笑:“憑星兒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如何報仇?”
報仇這想法不是沒有過的,只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磨滅,到最後的成熟,才發現那是沒有可能的事。
都隔了如此多年,那些山賊也不知道還否在那山上。
而且就算是,憑我又能報什麼仇呢?就算太后如何寵溺,她也不可能會爲我而去做一些沒有必要的事。
“嗯,的確,星兒不是一個愛記仇的人,就算雅貴妃等主子如何爲難,你從來只懂得順從,卻沒有想過要還擊,你說這是天生做奴才的料子,是不是?”他在我的背上點頭,竟然爽朗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