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隨着皇后滑胎這事,這些日子後宮更是清靜,沒有人敢起半點的內波,就怕那惡劣的風會吻到自己的頭上。
路很長,走得有點累了,才遠遠的能看見觀星樓的位置。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裏名叫觀星樓,可惜一直被空置着,沒有人會喜歡到那裏去。
而先帝更不會喜歡去,他最愛的是熱鬧,最喜歡的是夜夜載歌載舞的,纔不會喜歡那種清靜的地方。
相信,像段若辰那樣的男人也沒有興致走到那地方而觀星吧!
祖先好心建造的那觀星樓,最後是用來閒置。
在走得要累的時候,終於還是到了。
舉步而上,這一次不再摸黑,我的手上多了一個燈籠,照着樓梯級,一步一步的,走得方便。
終於,走到了頂臺之上。
手上的燈籠才轉,對上那黑衣的背影。
他正好轉身,我還是被嚇了一跳。
“看來,爲了你我要習慣在夜裏看見黑衣人。”伸手撫着胸口,我無力的嘆了口氣,被嚇到的心跳像一下子衰弱了。
“我在想,你會過來,所以就來等着。可是守了一個晚上,以爲你不會來了,纔打算要走,就看到你在遠處走來。”他說着,說話中如帶着笑意。
我緩步上前,走到他的旁邊,居高臨下的看下去,好奇的問:“這麼高,你也能看得見?”
“當然是看不見,不過能看到你手上照明的燈籠,想想這麼晚還會過來的人會有誰呢?就想到是你。”搖頭,他可說得坦白。
這麼高,的確是沒有可能看得見來人的。
可是這樣,不就顯得他的大膽了?
“你就不怕會是別人嗎?若是那樣,你會聽到有人喊刺客的。”苦悶的,我笑了笑,心情也慢慢的好轉了一些。
離開了鳳儀宮,能拋開許多的煩心事。
“你以爲本王會怕有一個半夜而來的人喊刺客嗎?等她能喊到人,本王都已經殺人滅口了。”他笑了,像是我說的笑話很可笑。
無奈的苦嘆,笑問:“那是不是說,若星兒想要對王爺不利了,你也會殺人滅口,對嗎?”
“對,所以你別妄想要讓人知道本王經常入宮的事,不然本王不會讓你好過。”他說,點頭。
轉頭看我時,雙眼那麼認真。
風吹很猛,我沒有想到要跟他說什麼,低頭看着被不停吹起的燈籠,不時的伸手壓制着,不讓它胡亂飛舞。
“還是吹熄吧!免得一會被吹倒了,燒燬了這個燈籠,你下梯級的時候就沒有能照着路的。”彎着身,他上前了。
低頭吹熄,人一下子貼到了我的面前。
當他擡頭的一刻,幾乎是與我貼近,近得能靠着月色清楚的看見他的雙眼。
平靜的,他亦沒有動,靜靜的回視着我。
我們就隔着手中的燈籠,相對而立。
“王爺爲什麼會知道星兒今晚過來?你就什麼都能猜到?”在一陣的沉默後,我先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轉身看向觀星樓外,不再與他對視。
是害怕讓他知道,剛纔的那一刻我心跳很快。
人就在旁邊,軟弱無力的我很想靠上去。
就如八年前那樣,用力的靠到他的懷中,放聲的痛哭,借他的溫暖來化妝心中的悲痛。
只可惜現在不一樣了,我不能再那樣做。
“本王不是神,當然不能什麼都猜得出來。可是皇后滑胎這事人盡皆知,本王明白你的處境肯定會有點變化,所以想你也許會不開心,也許會來這裏透透氣。”輕輕的搖頭,他表示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神,而只是安理分析。
“爲什麼一定是今天?”他說得很有道理,可是都這麼多天了,他就能肯定我是今天過來?
“也不一定是今天,早兩天本王知道你肯定沒有時間的,鳳儀宮中不能沒有你。直到昨晚我纔開始到這裏來等你,本以爲今晚你也不會來,沒想到你還是來了,能看得出你的心情真的很壞,所以這麼晚還來。”他說着,擡頭看向天邊:“已經是子時。”
“王爺爲何如此關心星兒的一切?難道爲了一個小小的宮婢能盡心盡力的去效命於你,就要用這麼多的心思?”苦澀的笑了笑,我沒有爲他的說話而感動,反倒想問:“用感情來做手段去控制一個女人,這事理智嗎?就不害怕最後會玉石俱焚?”
“手段?”他喃喃的低語,沒有多說什麼。
我亦沒有說什麼,擡頭看着天邊,心情的沉重是他所不懂的。
很累,可是他不是我能依靠的人。
從我得知他幫我奪爲金牌是爲了玲貴人鋪路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我能依靠的人。
他爲我所知的任何事都是有條件的,而玲貴人身處深宮之中,助她,只怕是害了我自己。
這點理智,我還是有的……
只是……有時候理智不能代表一切,人還是很愚笨的……
這樣與他站在一起,我倒是很感謝他這一刻的存在,讓我至少不會感到特別的寂寞。
“王爺,你說皇后娘娘爲什麼會滑胎的?其實後宮中誰都可疑,可玲貴人會這樣做嗎?她有必要嗎?”轉頭看他,我帶試探的問,小心的看着他的眼神。
想來,我還是很想快點給皇后揪出那罪魁禍首來,只有那樣皇后才能放心的,不必再像現在如此處處提防,變得好像要瘋一般。
“你認爲是玲兒做的?”他皺眉看我,好笑的哼了哼:“你覺得現在的她會笨得做出這樣的事來嗎?而且你不是說她入宮是爲了本王跟玲太妃嗎?她又爲何要冒險做這樣的事?這對她沒有好處。”
“的確是那樣,如果她入宮爲的是王爺跟玲太妃,那麼她不必去理會誰懷上皇上的孩子。可是……若她的心變了呢?若她愛的那個人不再是王爺呢?那樣是不是代表她也會妒忌,她會算計,也會……”
“不會的,玲兒不是那種人。”沉聲的,他冷冷的打斷我的說話。
如此的直接,他的雙目堅定。
憑這種堅定,我能肯定就算這事真的是玲貴人做的,他也不知道。
所以,也許真的不是玲貴人做的。
其實我們心裏都明白,雅貴妃最可疑,她纔是那個最有資格跟皇后相比的人,所以皇后滑胎了,對她是最有好處的,她不必提心大皇子在段若辰的心中位置受到威脅。
爲了自己的孩子,若做出那樣冒險的事,不奇怪。
“那就算了,事實是怎樣,皇上會讓人查出來的。”輕輕的搖頭,我不再對他試探。
顯然,這件事上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呢?聽聞皇后是吃了不適當的食物纔會引致滑胎的,朝中有人在傳,若最後查不出是誰做的好事,內務府就肯定會把你指出來。你是鳳儀宮的掌管姑姑,皇后喫的東西都是你安排的,你的罪過難免。”沒有讓話題終止,他將我轉回去,問。
“啊!”
手背不小心的撞上他的,一陣的刺痛讓我禁不住輕聲的低呼,抽了口氣。
“怎麼了?”凝眉低頭,他將我的手擡起,透過月光看得清楚。
“怎麼會傷了?”
“沒事,是不小心割破的,也許明天就不會痛。”盯着被他牽着的手,我想了想,拒絕回答真話。
伸出另一隻手,我試圖要將他的手給推開,可是反倒被握住了:“皇后也怪罪於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