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殺豬宴
出了萬象酒樓，冷風一吹，本就喝多了的馬楠直接醉昏了過去。
看着斜倒在肩膀上的馬楠，周誠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伸手攔了輛出租，直奔天辰莊園。
以馬楠的這種狀態，周誠哪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可有這麼個累贅，醫院自然也是去不了的，想來想去，大概也就只有天辰莊園是最好的選擇。
喊了輛出租，將近四十多分鐘，周誠這才帶着馬楠來到別墅區門口。
巧的是，負責看門的還是早些時候那個保安。
看着馬楠身上的保安服，又看了看只剩下白背心的周誠，保安心裏默默的給周誠豎了個大拇指，急忙給開了門。
按照下午摸索到的地址，周誠帶着馬楠回到別墅，結果還沒進門，吹了一路冷風的馬楠直接扶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不僅她自己身上是嘔吐物，連帶着周誠身上都沾了不少髒東西。
滿心無奈之下，周誠扶着馬楠進了別墅。
大家都是成年人，再加上週誠對馬楠實在升不起邪惡心思，所以不管是簡單擦洗嘔吐物，還是扶她上了牀，周誠都雲淡風輕，心情毫無波瀾。
前前後後忙活了將近一個小時，看着躺進被窩的馬楠，周誠微微鬆了口氣，扭頭去了衛生間衝了個涼水澡。
披上睡袍，周誠坐在沙發上靜靜思考着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情。
馬楠對他有好感，這件事周誠上學的時候就很清楚，但當時的他一邊要忙着掙學費和母親的醫療費，一邊還要顧及學業，自然沒心思接觸男女之間的事。
後來聽說馬楠和蘇澤林走到一起，他除了些許驚訝外，倒也沒放在心上。
哪曾想，幾個月不見，這中間居然會發生這麼多事。
不過周誠唯一一點想不通的是，在學校的時候，蘇澤林明明有大把的機會對付他，現在都已經離開學校了，反而擺了這麼大一個局找他的麻煩？
而且馬楠早先時候和蘇澤林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於情於理，蘇澤林都不至於下這麼大心勁找她的麻煩纔對。
苦思無果之下，周誠只得披上浴袍上樓睡覺。
石怡婷雖然說別墅很少用，但裏面該有的東西基本一樣不差，就連周誠所睡的主臥衣櫃裏，甚至還放着幾套合身的衣服，這還是周誠剛剛發現的。
不出意外，應該是石怡婷許諾要把別墅送給他之前提前準備的，由此一點，足以看出這個女人有多厲害。
一夜無話，除了半夜給鬧着要喝水的馬楠燒了點開水外，周誠一夜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周誠習慣性的早起，結果剛下樓就看到正在廚房裏忙活的馬楠。
看着馬楠身穿浴袍忙裏忙外的樣子，周誠愣了一下。
據他所知，在學校時素有天女之稱的馬楠可是妥妥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做飯，能進一次廚房就是一件足以讓她吹噓幾個月的大事兒。
聽到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已經卸下妝容，素面朝天的馬楠回頭一笑：“馬上就好了，等會兒吧。”
周誠點點頭，轉身去了沙發上。
從萬象酒樓帶回來的四個手提箱自上而下疊成一排，最上面的箱子上放了張條子。
字條擡頭是欠條二字。
“這些錢，算是我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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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上的盤子放下，馬楠微微一笑，故作無所謂道：“沒想到曾經那個連喫飯都要我請客的周大班長髮達啦，住大別墅，隨手都能拿出這麼多錢來。”
把筷子擺好，又倒上牛奶，馬楠繼續道：“要知道這樣，我就應該早點過來喫大戶。”
周誠直接將紙條塞成一團，而後丟到垃圾桶裏。
馬楠笑容一僵。
周誠坐下喫飯，神色淡然：“不用欠條，我相信你。”
這話簡直溫和寡淡，像是春天的微風，徐徐而來，可對馬楠而言，卻像是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整個人直接蹲了下來。
“我也不想這樣的。”
馬楠聲音哽咽，語氣裏帶着濃濃的悲切：“我父親參加拍賣會，爲了跟人爭一件古董，把公司的流動資產全投了進去，但是......”
“但是那個古董是假的，根本不值錢。”
“合作商又突然斷了跟公司的合作，所以沒多久，公司面臨倒閉。”
“欠銀行的貸款也還不上了。”
話說到這裏，馬楠抱頭痛哭，聲音斷斷續續。
“蘇澤林說，只要我肯參加同學聚會，他會想辦法幫我找錢，我真的沒辦法了，對不起。”
馬楠擡頭看向周誠：“真的對不起。”
周誠細嚼慢嚥將雞蛋塞進嘴裏，火候有些大，雞蛋隱隱帶着些許糊味。
聽着馬楠說的這些，周誠腦子裏只剩下兩個字“殺豬”，北方有一道民間菜餚，被稱之爲殺豬宴。
這樣看來，馬楠的父親應該就是遭遇了一場殺豬宴。
只不過別人參加殺豬宴是喫肉的，可馬楠的父親，則是被殺的那頭豬。
能逼的一家公司破產倒閉，這場殺豬宴該有多麼豐富，即便用腳後跟也能想象得到。
“人生有起伏。”
周誠放下筷子，這纔看向馬楠：“活着的人，終歸會有一個活着的方式。”
聽到這樣的話，馬楠哭的越發悲痛，這幾個月來，她遭遇到的難事，簡直比二十多年來加起來都多。
先是爸爸買了假古董，然後是公司合作方選擇單方面違約，緊接着又是各種債主上門，銀行催款，母親知道父親做的這些事情，沒多久便帶着家裏所剩不多的存款沒了人影。
爸爸整天借酒消愁，對於債主上門的事情不聞不問，而銀行也下達了最後的通知，如果還不上錢，就連房子都有可能被收回去，無奈之下，曾高高在上的馬大小姐跌落凡塵，成了四處找人借錢的催命鬼。
那個高傲如白天鵝一般的女孩兒，在這段時間裏，尊嚴被踐踏的四分五裂。
以前那些姐妹聽到借錢，嘴上答應的極好，可一轉臉的功夫就刪掉了聯繫方式，至於父親的那些朋友，他們不催帳已經是燒了高香的結果，馬楠又怎麼敢去找他們。
最後，還是分手許久的蘇澤林突然聯繫了她。
但馬楠如何也沒有想到，蘇澤林說的幫忙找錢是這種辦法，但爲了能留下房子，馬楠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要求。
可馬楠更沒有猜到，最後周誠會出場。
馬楠哭的梨花帶雨，搖頭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喜歡你，我真的不應該喜歡你。”
周誠怔了一下，嘴裏那個帶着糊味的雞蛋，味道似乎也變得奇怪起來。
“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