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和死者什麼關係
“讓開,都讓開!”
“我是這裏的老闆,讓我進去!”
周誠咆哮着推開橫在身前的那些人,像是一頭在泥潭裏掙扎的羊羔。
“哎哎,你這人什麼情況?”
“這人幹什麼呢,看熱鬧這麼起勁!”
“擠什麼擠,擠什麼擠,再擠老子揍你啊!”
周誠猛然擡頭,雙眸四瞳的異象嚇得開口那漢子登時閉上了嘴。
擠過人羣,周誠看着門檻上星星點點的鮮血,雙拳倏然攢緊。
踉踉蹌蹌進了門,太師椅上空無一人,茶桌上馮都未好不容易湊齊一套的建盞茶具橫七豎八滾得哪裏都是,那隻最受他鐘意的茶杯更是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而那茶壺上,鮮豔的紅色好似熊熊燃燒的烈焰。
看到周誠進門,立即有正在取證的執法人員上前:“你好,請問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嗎?死者跟你什麼關係......”
周誠只聽到“死者”二字,便覺得眼前一片混黑,剩下的話,竟是再也聽不清了。
負責詢問的那執法人員,親眼看着周誠口吐鮮血,而後整個人都跌倒在地。
“醫生,醫生在哪兒!”
“快來救人!”
未道閣的事情,沒用一個小時,便傳遍了整個鄯西省,而後這條消息,像是過境蝗蟲一般,迅速席捲全國。
馮都未死了!
三十年前,那個橫掃古玩圈子罕逢敵手的馮都未死了。
而且死的不明不白,沒人知道死因是什麼。
聽聞這個消息,有人喜有人悲,更有人漠不關心。
剛回到周家的周成陵聽到這個消息,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不多時,便放聲狂笑起來:“報應啊,都是報應,哈哈哈,這就是報應!”
“姓馮的,任你手段通天,任你本事再大,最後還不是要死到我前面?”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佈局?自嘗惡果的感覺如何?”
正對面的周瑞面帶笑容,心中卻有些疑惑不解:“爺爺,您怎麼知道馮都未這條老狗必死無疑呢?”
周成陵長舒了一口氣,笑着解釋道:“在他拿到那枚青銅碎片的時候,他就該死了。”
“真覺得那是個寶貝?”
“催命符而已!”
未道閣斜對面的慶元堂中,兩個面孔相似的老人面對而坐,桌子上放置着一壺香茗。
慶元堂真正的老闆,卻連入座的資格都沒有。
偷偷看了兩位老人一眼,餘正德斟酌片刻:“您兩位說的機會,就是這個時候?”
趙長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差不多,但還缺點火候。”
坐在對面的趙長春不明所以,但此時的心情卻是好得不得了。
“如鯁在喉的感覺是真的難受,但拔了魚刺沒了眼中釘是真他孃的舒服。”
趙長春舉杯,笑呵呵道:“大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比起慶元堂和周家的其樂融融,蘇家的氛圍着實有些沉重。
過壽原本是個大好的日子,但原名蘇子儀的蘇老爺子老淚縱橫,雖然沒有哭出聲,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悲慼。
坐在他身邊的寧珏老頭,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不住的自言自語。、
“不可
能啊,絕對不可能的!”
“他明明說,有了這東西,之前的全部計劃,都能實施。”
“馮老狗絕對不會死,消息是假的,消息肯定是假的!”
被趕出房門的蘇家一衆晚輩,聽着房內傳出的聲音,面面相覷,卻無一人開口。
蘇承祥面無表情,任誰都看不出他的想法,蘇承恩低着頭,看起來心情也不太好,但若是有人自下往上看,定能發現他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嘴角。
而鄯西省博物館頂層,兩個女孩兒並肩坐在陽臺上,相顧無言。
“雪嬌,你說這件事......”
不等秦嬋問完,徐雪嬌便淡然道:“是真的。”
秦嬋張了張嘴,好半晌都沒能說出半句話,良久之後,嘴裏蹦出一句。
“那姓周的怎麼辦?”
“繼承師業。”
擡頭看着天邊的圓月,徐雪嬌沒由的感慨了一句:“今天十五啊?”
秦嬋嗯了一聲:“八月十五,中秋團圓。”
緊接着又是長久的沉默,對她們倆來說,特別是對秦嬋而言,死人是一件非常小非常小的小事,單單是死在她手上的人,就已經早就查不清了。
“你是不是早就等着這一天呢?”
秦嬋突然打破了寂靜:“上次是你請陸老爺子出山的吧?否則即便是寧珏和馮都未兩人出面,陸老爺子也不一定會賞臉纔對。”
徐雪嬌沉默不語。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嬋沒由的有些煩躁:“你們這些人,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就這麼不惜手段?”
“咱們。”
秦嬋疑惑轉頭,徐雪嬌重複道:“是咱們這些人。”
咬了咬牙,秦嬋啞口無言。
吹夠了涼風,心情漸漸平靜的徐雪嬌起身:“這潭水還不夠渾,再往裏面撒一把灰。”
和身邊的女孩相處已久,秦嬋自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你們是存心想要把他往死裏逼?”
“書上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
撂下這麼一句話,徐雪嬌轉身離開,雪白的長裙在月光下,反襯着淡淡的玉石色澤。
與此同時的博麗拍賣行。
偌大的待客室裏,只有石怡婷一個人。
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的王金躍,哭唧唧的跟個老孃們兒似的,石怡婷聽着心煩,把他趕了出去。
“夫人,這處泥潭,咱們不該趟的。”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房內的寂靜。
石怡婷微微皺眉,原本就不好的心情越發變得糟糕:“外面的冷風好喫嗎?”
若是有人在場,肯定會爲石怡婷的表現而感到驚愕。
因爲眼下的石怡婷,雖然還是那副帶着幾分媚意的面孔,但聲音之清冷,絕不亞於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蘇淼。
窗戶隨之裂開一條縫,緊接着一道人影鑽了進來。
“這地方,不是咱們該來的地方。”
“去哪兒才合適?”
石怡婷看也不看那一身黑衣的身影:“這塊地界,是最混雜的地方,只有在這裏,我纔能有一口喘息的機會,待在那地方,我何時能脫身?”
“但是您也不該和周家那小子有所牽扯纔是。”
本着下人的職責,黑影很是誠懇的進諫道:“跟他搭上關係,您也就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