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這話一說出來，場上的人頓時面露愕然。
東西都已經遞到秦老夫人手裏了，結果秦老夫人卻說着東西不是送給她的？這，是不是有點太打臉？
就在場上人都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時候，秦老夫人已經轉手將那個包裝精良的盒子遞給了秦嬋。
“看看吧，趙家小子這東西，明顯是給你準備的。”
秦嬋臉色略顯難看，但面對自家奶奶遞過來的東西，卻不敢不接。
盒子已然打開，在紅布綢內襯之上，儼然是一支金質步搖，黃金材質，十公分左右長度，末尾墜以玉石珠子，鳳形。
秦嬋對古董研究不算深入，但眼前這隻金步搖，是趙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送出來，最後更是經由老夫人之手轉送給自己，肯定不是凡品。
“步搖，以黃金爲山，貫白珠爲桂枝相繆，一爵九華，熊、虎、赤羆、天祿，辟邪，南山豐大特六獸，諸爵獸皆翡翠爲毛羽，金題白珠璫，繞以翡翠爲華，而漢代步搖，大多以金爲鳳，下有邸，前有笄，綴五采玉以垂下，行則動搖。”
趙立搖頭晃腦侃侃而談，頗有幾分賣弄學識的意思，可在主桌那位趙姓中年人的掃視下，卻沒人敢直說，唯一能露出的反應就是讚歎點頭。
“趙少果然學識深厚。”
“原來盒子裏裝的是金步搖啊？果然配得上當前這場合。”
“才子送步搖，還真是一段佳話，趙少有心了。”
面對場下人的吹捧，趙立語氣淡然輕輕哼了一聲，然後朝着主位上的秦老夫人拱手道：“多謝秦老夫人c人之美。”
秦老夫人擺了擺手，臉上仍舊掛着和善笑容：“沒事沒事，你的想法，我都能理解。”
趙立什麼想法？
自然是和秦嬋在一起，秦家趙家聯姻，未來兩大家族攜手並進，共創盛世，放到平時或者放到私底下，這事情怎麼說都不過分。
可如果當着周誠這個“正牌男朋友”的面，討論這些儼然是不太合適的。
秦老夫人活到這個年歲上，什麼事情什麼情況沒有遇到過，爲人處世之道更是滴水不漏，又怎麼會意識不到這裏面的另外一層問題？
但現在的情況是，秦老夫人還真就這麼說了。
場上的風向在秦老夫人的一手催導下，當場變了味道。
不少人都把目光轉到了周誠身上，準備看好戲，趙大少藉由老夫人之手轉送金步搖，而且是當着周誠這個所謂的男朋友的面，這活脫脫一場大戲啊？
周誠站在原地，臉色不變，趙立則是神色得意的打量着周誠，目光中滿都是淡淡的譏諷笑意：“周老闆，我聽說你開了一家古董店？要不要上手看看，我送這東西，是真的是假的？”
注意到秦嬋遞過來的眼神，周誠咧了咧嘴，算是給了回覆，之後才轉頭看向趙立。
“不用了，如果這種場合下你還送假的東西，趙家人的面子都要被你丟光咯。”
周誠轉身，目光從幾人面上掃過：“就算你有那麼大的膽子，趙家主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趙姓中年人眯了眯眼，沒吭聲。
剛纔這盒子就是由他遞給秦老夫人的，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周誠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聽到周誠這話，趙立輕哼了一聲，臉色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但在父親的授意下，仍舊冷聲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天應該是第一次進秦家大門吧？”
周誠稍稍點頭，算是給了答覆。
“既然是第一次到周家，你又說自己是秦嬋的男朋友，這種身份在這種場合下，你難道不應該有所表示？”
“更何況......”
“行了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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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目注視之下，周誠大大咧咧坐了下去：“無非是想借着這個東西打擊我，讓我主動退出？”
“或許還要再加上一點，讓我看清我和你之間的差距，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了我的面子，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我永遠沒辦法跟你比。”
言畢，周誠擡頭看向趙立，脣角含笑：“是這個意思吧？”
趙立張了張嘴，沒能繼續說出話來。
他的確是這樣的想法，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事情挑白了說，卻讓她完全沒辦法繼續接着說下去。
這就像是上桌喫飯，勸你喝酒你不喝也就算了，還把桌子掀了？
可趙立不知道的是，這種當口下，周誠只有掀了桌子，才能跟他們玩兒下去，否則以眼前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肯定是無計可施，最後只能灰溜溜逃跑的局面。
“不得不說，你這金步搖，的確不錯。”
目光朝着盒子瞥了一眼，周誠呵呵乾笑兩聲：“典型漢代風格，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金步搖，十年前在佳土得拍賣行曾上拍過一隻相似的步搖，當時的成交價格是三千七百萬。”
一邊說，周誠還點頭稱讚道：“保存完好，品相上乘，歷經千年傳承，上面的珠寶不曾有任何遺失，再配上這份工藝，現在放出來，至少五千萬打底。”
“不愧是趙家，爲了討好我女朋友，居然捨得花這麼大的本錢。”
聽到周誠對秦嬋的稱呼，不少人都面面相覷，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周誠第一次當這麼多人的面稱呼秦嬋。
而且不只是場上這些人，就連秦嬋都被這話給驚得愣了一愣。
雖然明知道周誠是在演戲，可秦嬋仍舊忍不住紅了紅臉，繼而隨手將手裏的金步搖又放了回去。
即便沒說話，但這態度，已經讓趙立臉色刷的沉了下來，連帶着趙家家主的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徐秦兩人神色如常，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秦老夫人則笑吟吟的看着周誠，似乎是在等待這些下文。
至於古玩圈子裏屈指可數的頂尖大佬姜文彥，則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誠，眼簾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不過讓我很好奇的是，我周誠的女人，什麼時候用得着阿貓阿狗費心思諂媚示好了？”
話說到這裏，周誠總算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那一雙眸子裏，目光如刀似劍，臉上則掛着淡淡的笑容：“一個小小的金步搖，就想收買嬋嬋？是不是有點過於低估我女朋友的身價了？”
左一個我女人，右一個我女朋友，這話聽得趙立睚眥欲裂，瞪着周誠，恨不得把他打死喂狗。
而坐在主桌上的秦嬋也是紅着臉，好半晌都擡不起頭來。
這傢伙，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佔自己的便宜！等會兒必須揍他一頓！
“說這麼說，那你準備的禮物呢？”
趙立好不容易抓住空檔反問了一句，眸子裏帶着濃郁至極的惡意：“大話誰都會說，這個時候，可不是要看你能說出多漂亮的話的。”
“你......準備的禮物在哪兒？”
目光死盯着着周誠，趙立厲聲發問，根據他得到的消息，周誠來京城之前，根本沒有準備任何東西。
也正是因爲得知這件事情，他纔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發難。
周誠聞言，忍不住癟了癟嘴：“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準備禮物呢？”
趙立瞬間如遭雷擊，周誠樂呵呵笑着從桌底下拽出自己的雙肩包，那個自打上大學就在用，到現在爲止，已經用了將近五年的書包。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