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既出，震驚四座。
不只是何求，包括圍觀衆人全都被周誠這句話說得怔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這話裏話外透着的意思，分明是想要跟何大師對着幹啊？
在徐家小姐面前那麼猖狂也就算了，畢竟徐大小姐還年輕，古董方面的瞭解還不算深，隨便扯上兩句糊弄一下完全沒問題。
可眼前這位，可是何求何大師。
那位老祖宗的親傳弟子，神州古董協會的成員，這次鑑賞大會的發起人之一，這小子敢當着這位的面胡扯？這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嗎？
吧啦吧啦扯了一大堆的何求，臉色也有些難看。
“那你的意思，這東西，是真品？”
“這隻黃底大盤，標着大清雍正年間行草底款的物件，是古董？”
“你這是在侮辱我這麼年來的經驗嗎？”
“你......”
何求剛想繼續說下去，結果被周誠擡手打斷。
“注意你的用詞，我只是侮辱你本人，跟你這麼些年的經驗沒有半毛錢關係。”
旁邊徐雪嬌聽到這話，脣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向來板着臉的徐家大小姐居然被逗笑了？
“回去問問你家老祖宗，雍正年間的行草底款有還是沒喲普，亦或者晚上回家，自己去翻翻草千里先生寫的那本神州歷代陶瓷款式辨識。”
提及自己的師尊，何求臉色唰的黑了下來。
“周誠，辱我師尊，你是存心想要找死嗎？”
衆目睽睽之下，何求不好再說狠話，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另外，神州歷代陶瓷款式辨識是我入門時的必讀書目，早已牢記於心，你說的行草底款，其上沒有任何記載。”
聞言，周誠隨口問了一句：“看的是九九年那一版吧？”
“你怎麼知道......”
話說一半，何求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周誠牽着鼻子走，然而還沒改變口風，周誠已經說話：“回去找個老書攤，找八四年的那本，第三十五頁，第三行，第二個。”
何求臉色又黑變白，嘴脣囁喏，愣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而周誠這邊，卻半點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如果實在找不到也沒關係，日不落帝國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裏面有一個盤子，跟這個一模一樣。”
“青雍正年間正黃地青花把蓮紋盤，以你的關係，應該能找得到詳細資料，好好對比一下。”
言畢，周誠撂下何求，扭頭看向徐雪嬌：“走去看下一件兒。”
徐雪嬌美眸微挑，眼中彷彿有流光婉轉：“好。”
兩人已經走出幾步遠後，背後才響起何求的聲音：“你、你給我站住！這盤子，絕對是假的！你說再多，也不過是胡、胡說八道！”
周誠癟了癟嘴，沒有搭理他。
結果何求直接大步衝上前，擡手就要攔下週誠：“你必須跟我走一趟，跟我幾個師兄對峙，這盤子是真是假，到時自見分曉。”
沒等何求的手搭上週誠肩膀，大廳一側書畫展區方向便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東西的確是真品，何師兄，莫失了臉面！”
何求手一僵，停在
周誠身後。
周誠疑惑回頭，只見一個約有一米六左右的老人緩步而來，身穿略顯寬大的迷彩衣服，帶着幾分農民工的親切感。
若真要找個形容，那邊是一米六的身高，兩米六的氣場，以至於身上那點兒農民工的意思，都被沖淡許多。
這人周誠認識，早些時候曾在電視上看到過對方。
很容易聽成無德的吳德吳老先生。
“那個盤子，昨天晚上我拿着圖片去了師尊哪裏，得到了準確的答案。”
吳德站在何求跟前，足足矮了一頭，可說起話卻中氣十足，半點不像上了年紀的人：“而且，這隻盤子跟日不國帝國那隻盤子，是一對，皆是行草底款，舉世罕有。”
“不、這不可能，我確定這東西是贗品，它肯定是贗品，是仿製那隻盤子的。”
何求踉踉蹌蹌倒退，直至撞到別人身上，這纔好不容易站穩，心神波動之餘，何求擡手指向周誠，咬牙道：“是你！周誠小兒，你敢陰我？”
周誠癟了癟嘴，沒說話。
反倒是吳德，到了跟前後又上前兩步：“你就是周誠？”
“你好，吳老先生。”
周誠一米八的身高，在這位吳老先生跟前，稍稍彎腰才能正常對話，不過跟這位打交道，低頭彎腰是必須的，不算丟人。
和周誠握了手，吳德這才點點頭：“不錯，看起來還算有點東西。”
上下打量了周誠兩眼，吳德的目光在周誠身上足足停留了十多秒，再度欣然點頭：“周書航有個好兒子。”
周誠再度微微躬身：“是老師教得好。”
吳德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擡手想要拍拍周誠肩膀，結果發現夠不到，最後只能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跟周誠寒暄了兩局，吳德又半開玩笑的看着徐雪嬌道：“徐家小姑娘，這是你請來的救兵？”
徐雪嬌仍自板着臉：“剛好聽說他來了京城，所以讓他幫忙看看，算不得救兵。”
“這還不是？”
吳德啞然失笑道：“總共兩件東西，第一件東西跟前站了不到五秒，第二件東西只是比前面那件多看了一眼，結果便認出這兩件玩意兒的真假，這還不算救兵？”
見徐雪嬌不再解釋，吳德笑着搖了搖頭：“行了行了，我又沒有找你麻煩的意思，既然來了，那就多轉轉看看。”
扭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何求，吳德聲音爽朗道：“遇到什麼麻煩，儘管跟我說就是了。”
被稱作“麻煩”的何求身子抖了一下，看向周誠的眼神中，目光復雜。
而周圍那些喫瓜羣衆，在聽到吳德說的這話後，無一不嘿嘿直笑，生怕這位吳老先生一個不爽，把他們直接清理出去。
要知道這位，可是敢在央視直播上對着圈子裏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輩們指着鼻子罵的主，如果不是被那位老祖宗雪藏，這位指不定要被髮配到某條邊界線上。
雖說傳聞吳德性格變了不少，可人的命樹的影，誰敢在他面前亂跳。
周誠朝吳德拱了拱手，算是聊表謝意。
走出沒多遠，吳德突然又回頭道：“對了，寧珏在我辦公室，你要不要見見？”
周誠腦門兒上騰的溢出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