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甬道看了許久,周誠心中瞭然。
而身後錢老六還在心有餘悸的拍着胸口,顯然被嚇得不清。
“幸虧老子機智,不然這一腳下去,不得成馬蜂窩了?”
“老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別的不說,等下次發工資的時候,記得把這份兒功勞給我算上啊!”
“不會忘得。”
周誠隨口回了一句,看着遍地箭矢,繼而只覺得腦中倏然劃過一道亮光。
他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東西覺得熟悉了。
上次在三十三號大墓的時候,也有一條類似的甬道,不過是用青磚鋪就,當時胡德在場,同樣也是箭矢漫天。
兩次遭遇,也算是讓周誠看出了鑑寶真眼的缺點。
看不到的東西,就沒辦法進行判斷給出結果。
“老闆,咋的了,被嚇住了?”
見周誠愣神站在原地,錢老六往前面湊了湊,臉上帶着幾分疑惑:“不用放在心上,這些弩箭......”
“我經歷過同樣的情況。”
周誠打斷了錢老六,緩緩道:“在三十三號大墓的時候,我就被箭矢襲擊過。”
“當時那個墓,也被人盜取過,而且裏面同樣有仿製的栩栩如生的瓷器,件件都是精品,就連寧珏老頭看了都幾乎要打眼。”
注意到錢老六隱隱有了變化的表情,周誠點頭道:“沒錯,所以我覺得,這兩個墓......可能有聯繫之處。”
“可是這講不通啊。”
錢老六撓了撓後腦勺,滿臉納悶兒:“你說,他們既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墓被盜過,爲什麼不連帶着把盜洞也給堵上呢?”
“還欲蓋彌彰的準備這麼一批仿製的瓷器放進來,這不明擺着當了那啥還想立牌坊嗎?”
“不對。”
周誠搖了搖頭:“這批瓷器已經仿製到了精髓之處,就連寧珏老頭那樣的人物都差點打眼,放眼神州,真正能認出東西真假的能有幾個?”
錢老六如夢方醒,猛的拍了下腦袋:“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把這些東西放進來,主要目的是爲了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拿走的是什麼東西?”
“有可能。”
等到甬道正上方的箭矢停下,周誠擡腳踏上甬道:“直接去主墓室,看看主墓室的情況。”
尚未進門,周誠卻已經心中有了猜測,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主墓室中應該和耳室的情況相差無幾,不過如果有壁畫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甬道長約九米左右,成年人幾步的距離。
到了主墓室門前,周誠隨手一推,石質墓門應聲而開,正對着門口的位置橫倒着兩半截斷裂的石柱,這是古代墓穴中用來封門的一種技巧。
大致辦法是在石門後放置一根石柱,當石門合上後,石柱剛好斜向撐着石門,放置墓門被人從外側打開,有點類似於古代建築中的門栓。
單從這跟斷裂的石柱中足以判定,這墓,已經被打開過了。
從探險服口袋中抽出強光手電,直接橫掃一圈,墓室內陪葬品幾多,正中央位置擺着一座棺槨,棺槨上描金繪銀,正前方立有牌匾,正面獨有刀刻“長生”二字,背面則是繁瑣的木刻小字。
周誠大致掃了一眼,對墓主人的身份有了簡單的瞭解。
正如猜測,墓室中雖然有陪葬品,但基本上都是後來放進來的仿製品,而墓室左右兩側牆面上,本該有壁畫的地方,此時已經被全部剝落。
看到這裏,錢老六又忍不住罵將起來:“這羣狗東西,還真是雁過拔毛啊?把所有東西換成仿製品坑人不說,還把墓室上的壁畫也給揭走。”
“老闆,咱們這算不算是白跑了一趟?”
“不一定。”
周誠隨口回了一句,聚精會神盯着牆面,眸中兩顆瞳孔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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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對方揭壁畫的手段極其高超,從留下的切割痕跡來看,應該是長三米寬一米有餘的壁畫分成四塊,然後分別揭落。
這東西粘在牆上,根本沒人會在意。
因爲殘留下來的這一塊壁畫,上面已經失去了顏色,整個看起來就像是平淡無奇的土塊一般,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沒辦法從上面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對周誠而言,這東西,就是希望。
將壁畫從牆上扣下來,剛握在手中,腦內聲音瞬間如約而至。
稍稍鬆了口氣,將壁畫殘留塞進兜兜,周誠又瞪大鑒寶真眼橫掃,石怡婷說在這裏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雖然不明白她會知道這些事情,但周誠潛意識裏卻相信了她說的那些話。
見周誠在墓室裏晃晃悠悠一直轉圈,覺得很是無聊的錢老六忍不住道:“老闆,你在找什麼東西嗎?”
“一個碎片,青銅材質的碎片。”
錢老六是自己人,這一點毋需質疑,周誠並不介意告訴他:“模樣我也不太清楚,但應該不過巴掌長短,寬度應該在兩指左右。”
錢老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燈光一掃,直直落在棺槨上:“是那玩意兒嗎?”
說話間,錢老六已經把正正擺在棺槨上的那塊沾着塵土的東西給拿了下來。
“你瞅瞅?”
周誠看着已經被塞到手裏的碎片,那感覺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碎片入手冰涼,再加上腦內順勢而響起的冰冷聲音,周誠百分百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那塊青銅碎片,而且是夏朝三足兩耳圓鼎的碎片。
可這東西,就那樣堂而皇之的擺在棺材蓋上。
因爲是找東西,所以周誠下意識看向的都是那些邊邊角角,比較適合藏匿東西的地方,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東西竟然就在臉前,偏偏他還沒注意到。
所謂燈下黑,不過如是。
“是這個?”
錢老六隨口問了一句,見周誠點頭,當即爽快的應了一聲好,然後雙腿微微彎曲,繼而猛的一擡,然後直接坐在了棺槨上。
做完這一切,錢老六仍自有些不太滿意,又在上面連着打了兩個滾這才作罷。
“這樣一來,就沒人知道這上面之前放過東西了。”
因爲這塊碎片不知道棺槨上放置了多久,所以上面早就落下了一層細灰,做考古工作的人都善於觀察細節,碎片拿走後,棺槨上肯定會留下空白痕跡。
結果錢老六這麼一扭一蹭,再多的痕跡也被摸了個乾乾淨淨。
一方面欣慰於錢老六的粗中有細,而周誠另一方面,又有些佩服他的膽大妄爲。
“老錢,你知道坐的是誰的棺材嗎?”
“不就是死人一個?難不成還是天王老子?”
錢老六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有一搭沒一搭的撇着地上那些陪葬品,自打知道這些全部都是後來仿製的贗品後,他就對這地方徹底沒了興趣。
周誠將青銅碎片貼身放好,啞然失笑道:“就算不是天王老子也差不多了,墓主人的名字叫愛新覺羅牛鈕,孝感皇后之子,雍正爺的皇長子。”
“臥槽?”
聽到這話,錢老六猛的打了個冷顫:“啥玩意兒?”
怪叫了一聲,錢老六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根蠟燭,哆哆嗦嗦點上後,麻溜跑到墓穴東南角放上。
做完這些,錢老六又掉頭跑到那枚刻着“長生”二字的匾額前,接連磕頭。
“皇長子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計較。”
“是我被豬油蒙了心,雞屎糊了眼這纔在您安寢之地搗亂。”
“您就把我給當個屁放了,成嗎?”
錢老六這邊剛剛問完,放置在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突然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