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師,慶元堂餘正德登門拜訪。”
“還望周大師賞光見上一面。”
鸞鳳街上,未道閣門外,餘正德雙手作揖,態度誠懇到了極點,而且他的這般做派,更是引得街上不知情的人紛紛側目以視。
“那個不是慶元堂的餘老闆嗎?”
“我可是聽說餘正德跟周大師關係並不算好,眼下這局面算是怎麼回事?”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周誠周大師可是名聲在外,而餘正德連古董鋪子都給丟了,這會兒不低頭認錯,還等什麼時候。”
“也不知道周大師會不會放餘正德一馬,有好戲看咯。”
街外,一羣人談笑不止,而餘正德作爲衆人談論的對象,一時間只覺得面紅耳赤,心中更是覺得分外惱怒。
只是想起如今被扣在崇文齋的那件元青花,餘正德死咬牙關,再度開口道:“周大師,餘正德求見!”
大門緊閉的未道閣裏,周誠和錢老六隔着茶桌四目相對。
“老闆,那老小子可是在外面站了有一會兒了,不放他進來嗎?”
“不着急,既然想要看他的誠意,這一點,還不夠。”
周誠自顧自喝茶,還順手給錢老六倒了一杯:“我覺得,餘正德被坑,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或許,又是誰的陰謀。”
聽着這話,錢老六面色古怪的瞥了周誠一眼:“老闆,你這是受害太多了吧?哪兒能有那麼多陰謀詭計不是?”
“餘正德的事情我倒是聽說了,崇文齋那邊也流出了消息,說是收了一件贗品元青花。”
“本來我還好奇誰這麼倒黴,沒想到居然是餘正德。”
周誠略略點頭,繼而道:“我問你,鸞鳳街上行家好手不少,爲什麼餘正德偏偏要找上我?”
聞言,錢老六當即不假思索道:“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爲老闆你聲名在外啊,而且身爲馮老的關門弟子,論鑑寶,誰能和你爭鋒?”
“問題就出在這裏。”
周誠放下茶杯說道:“有人手裏的藏品被人看出真僞,所以找上了我,往更深處想一下,這次是餘正德,下一次會不會是王正德劉正德?”
“餘正德上門,是因爲我們早些時候打過交道,雖然是敵非友,但的確有所牽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算計餘正德的人,爲的就是把我引出來。”
“只不過現在還搞不清楚他們想幹什麼。”
錢老六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神色古怪道:“不能吧?”
一壺熱茶喝了十多分鐘,等到外面餘正德再度高呼,周誠這才擺手道:“讓他進來。”
錢老六立即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開門,已經是滿頭大汗的餘正德快步進門,看到周誠後,二話不說,直接彎腰行禮。
“謝謝周大師肯幫忙。”
周誠擺了擺手,語氣冷淡道:“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說說,我再決定要不要幫你。”
餘正德愣了一下,急忙開始講述事情的詳細經過。
早在年前,周瑞找上餘正德,提出要入手慶元堂的事情,因爲兩人的關係,再加上週瑞給出的價格倒是十分良心,所以即便餘正德有所不捨,但到最後,仍舊還是同意將店鋪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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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而且不只是店面,就連店裏的古董,周瑞本都想一併收下。
回到鄉下沒多久,便有人上門試圖將元青花收走,但餘正德一口高價,直接嚇退了大半的買家。
唯獨只剩下一個姓沈的中年人,不管餘正德開的價格多麼嚇人,對方終究就是一個無所謂的態度。
到了這種程度,餘正德這才終於認定,對方的確想入手那件瓷器。
有了餘正德鬆口,之後的談判顯得很是順利,價錢各方面全部都談攏之後,對方提出需要將東西送到崇文齋進行一下簡單的判定。
這也不是什麼無理要求,餘正德自然同意。
哪曾想,東西送到崇文齋後,問題就冒了出來,前後幾個小時功夫,那件元青花瓷器的鑑定結果便出來了,是贗品。
從頭到尾,瓷器都沒有離開餘正德的視線,再加上他本身就是行當裏的老手,圈子裏那些貓膩手段在他跟前根本沒用。
自己的收藏品被人說成贗品,餘正德自然不認,可一連找個幾個鑑定專家,對方前面態度還好好的,可一聽說東西是崇文齋送出來的,而且給出了贗品的結論,那些鑑定專家立即擺手表示看不了。
這幾天時間,餘正德一直都在找人試圖討個公道,可完全沒人搭理他。
到最後,纔算是求到了周誠的頭上。
一番講述過後,餘正德一改剛纔低眉垂眼的樣子,呲牙咧嘴,臉上帶着濃郁至極的怒意。
“周大師,我餘某人別的不求,如今只想要一個真相,我只想知道,我那件元青花瓷器,到底是真是假!”
言至於此,餘正德再度彎腰拱手,行參拜大禮:“希望周大師能幫我!”
“那件元青花瓷器,是什麼器型?”
周誠隨口問了一句,餘正德當即道:“蓮花纏枝福祿紋三聯瓶。”
“三聯瓶?”
不管是周誠還是錢老六,聽到這個字眼後,全都下意識的坐正了身子。
衆所周知,聯瓶是瓷器中最難燒製的器具之一,完美的三聯瓶,應該是由三個一樣的瓶體粘連而成,胎體制造難度極高,而且成型率非常低。
怪不得餘正德想要將這件東西當成傳家寶。
“走吧,去看看元青花三聯瓶長什麼樣子。”
說話的功夫,周誠已經起身,錢老六緊隨其後。
餘正德頓時滿臉欣喜跟在身後。
崇文齋距離未道閣不算近,步行二十分鐘纔到了目的地。
餘正德打頭先進門,負責招待客人的跑堂看有人進門,立即笑着湊了上來:“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的?”
剛說完這話,對方擡頭看到餘正德那顆碩大的光頭,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幾分:“原來是餘老闆,怎麼,又找人過來了?”
“都說了多少遍了,您老那隻瓶子是贗品,怎麼就不信邪呢?”
“就算你找再多人過來,看再多遍,那也是一樣的結果。”
“這一次又把誰找......來了?”
跑堂的年輕人目光落在周誠身上,臉上的表情猛的僵了一下:“周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