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百里涼點頭,心下暗自佩服任小芳清晰的口齒。
“小芳,你去廚房找點草木灰來。”花不媚將霍廣翻了一個身,仔細的查看了他的傷口。
“我去吧。”霍廣是百里涼的大哥,他怎好意思麻煩他人。草木灰止血是民間的一個土方子。
百里涼下了樓,樓下仍舊一片歡聲笑語,難怪樓上那麼大的響動,他們都未曾聽見,百里涼搖了頭,去廚房拿水瓢挖了一些草木灰。正要穿過大堂的時候,被祖大福攔住,問他臉上的傷是咋回事,百里涼這才記起來自己也被那名鐵刺給刺傷了臉,他只顧着霍廣,把自個兒給忘了。
“祖大哥,都說樂極生悲,我想這事沒那麼簡單,大家還是多個心眼吧。”百里涼看了看四周,確定都是自己人,沒有正面回答祖大福的問話,只說了這麼一句轉頭便走。他想祖大福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百里涼走後,祖大福兀自笑着,拿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了一口。
進到房內,霍廣已經醒了過來,因爲頭部的姿勢被固定無法動彈,一動腦後的傷口便發出劇烈的疼痛,爲了避開視線範圍內花不媚那張黑中帶黃的大餅臉,他只能盡力的斜着眼睛不去看她,嘴裏發出嘶嘶的痛楚聲。花不媚抱着手臂大咧咧的坐着,百里涼看見她那副樣子,跟當年的小百里熙的姿勢很像,他愣了片刻。
“涼哥,你的臉也受傷了,我幫你抹一點。”任小芳上來,從百里涼手中的水瓢裏抓了一把草木灰就要往他臉上抹。
“不必了,只是小傷,先給霍哥抹上。”百里涼躲了過去,將水瓢遞給了花不媚。
花不媚又肥又粗的手抓起一把灰粗暴的抹在霍廣的後腦勺上,霍廣疼的啊呀蹦了起來,跳到地上,捂着後腦勺,一個大男人竟然疼的眼淚啪嗒往下掉。
“你……你是不是女……你是不是人,痛死大爺我了!”霍廣大叫。
“看來是沒事了。”花不媚把水瓢往邊上一扔,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能蹦這麼高,就算不抹灰,你也死不了,小芳,咱們走。”
“等等。”百里涼伸手攔了一下花不媚,“既然那位柴哥是二位的熟人,能不能賣個面子讓他放過霍哥
百里涼怕那位鐵刺見到霍廣沒死,又要回過頭來殺害於他。
“放心吧,柴棍子敢動我的男人,我先滅了他!”花不媚一揮手。
“多謝了!”
“涼哥,你的傷……”任小芳被花不媚拽着,她腳下不動,看着百里涼的臉心有慼慼。
“死不了,一個大男人有點傷再正常不過!”不等百里涼開口,花不媚道。
“可是……應該有些痛吧。”任小芳低着頭,似乎受了什麼委屈,眼圈一紅。
“不痛,放心吧。”百里涼見她這副樣子,明白是替他擔着心,語氣也軟了一點。
“嗯,涼哥,我們走了,有什麼事就去前頭找我們。”任小芳點了頭,跟着花不媚戀戀不捨的走了出去。
倆個姑娘剛走,霍廣趕緊的自己抓了一把草木灰往後腦勺上抹。
“哥,我來幫你。”百里涼哭笑不得。
“兄弟,我敢說這個花不媚肯定投錯了胎!長得寒磣也就算了,下手也像個男人,唉……我倒是看你的那位小芳還像個女人,至少說話的聲音好聽,舉止也是個女人的模樣。”霍廣感慨道。
“好聽嗎……嗯,似乎是不錯。”百里涼未曾注意到這一點,此時想來,任小芳的聲音的確有那麼點清婉好聽,不過,就算好聽那又如何,他對她完全沒那個意思,他只想着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兄弟,萬哥的屍體咋整,總不能……就放在這兒!”抹好了草木灰,霍廣看見萬富貴的屍身顫聲道。
“我去找個袋子,等天黑就扛出去找個地兒埋了。”眼下百里涼只能做這樣的打算了,“哥,你在這裏等着,我去萬哥的房間找找看他有些什麼隨身之物,到時候一起埋給他。”
“兄……兄弟,你可不能扔下哥跟一個死人呆一塊兒。”霍廣不同意,抓緊了百里涼的衣袖。
“好吧,那就只能你去找,我在這裏守着了。”霍廣雖然人高馬大卻是一個實打實的膽小鬼,百里涼心裏好笑,卻也笑不出來。
“咱倆不能一起去嗎?”霍廣捂着仍舊疼痛不已的腦袋。
“我們村裏的規矩,人若死了,旁邊必然得有人守着,直到下土爲安。哥,萬哥是個好人,若不是我好奇問他,他也不會落到這般下場,兄弟想盡點心。”百里涼道。
“唉……”霍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百里涼蹲了下去,將趴在地上的萬富貴翻了個身,見他眼睛尚自睜着,便幫他合上了眼,心裏難過,落了幾滴淚。跟鐵刺的打鬥,刺中萬富貴腹部的那一刀將他的腰帶也割斷了,衣服鬆散不成樣子,百里涼從割破的被子上撕了一塊布條,扭成了一條繩子,又給萬富貴整了一下衣服,正準備給他束好,卻見萬富貴的左腰上露出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