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堂主可有高興的事?”亭外轉進遊懸,他笑意妍妍,一朵紫菊插在胸前衣襟上,如方外之仙。
“想通了一個小問題,讓遊公子見笑了。”百里涼看見遊懸,暗中慨嘆世上竟有這般的人物。
遊懸彬彬有禮,臉上無論何時總掛着一抹淡淡的笑,來時如春風拂面,過時亦如春風,難怪意志堅定的小柔會被遊懸這位好看的哥哥給迷的神魂顛倒。
“走吧,要開宴了。”遊懸做了一個請他同行的動作,倆人邊走邊說話,“冒昧猜測,六堂主想通的問題定與弩機有關!”
“哦?”百里涼愣住,剛剛他拿在手中的兵記不過巴掌大,即使當時遊懸站在他身後,也未必能看清書上所繪之圖,何況遊懸離他至少有一丈之距。
“猜的不對?”遊懸一笑。
“不,很對。只是不知遊兄如何得知?”
“推論而得。六堂主因爲會做弩而被紅姐留下,現在又組建了神弩堂,自然所思所想都是弩機上的事。初見六堂主,六堂主眉心不展,不情不願,但方纔我自遠處打量,六堂主似乎堅毅了心志,整個人也變得光彩,所以六堂主想通的應該不止一個小問題!看來我要恭喜紅姐了,慧眼識人。”
“遊公子高明!”
“談不上高明,不過比一般人心靜,心靜方能得智嘛。”
“說得很對!”百里涼深有體會,對這位遊公子愈發佩服。
“六堂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六堂主可否答應?”遊懸腳步停頓。
“但說無妨!”
“我想跟六堂主學制弩!”
“沒問題,我本也是跟人學來的,只要遊公子不嘲笑我技術粗陋!”
“爽快!不瞞六堂主,我們圖州上任城主留下了不少飛弩,閒來無事,我曾做了一翻研究,雖然射程遠,但操作極爲不便,需要一人踩弩,一人張弩,還得一人填箭,算下來得三個人力方能操作,很費功夫。雖然費人力,但若把這種飛弩同時幾張固定在一張弩機牀上,上頭裝一個橫木做踩腳,也無須另外的人來張弩,那麼倆個人就足以操作了。”遊懸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張圖遞給百里涼,“請看,這是我初步畫出來的圖。”
百里涼接在手中,細細看了一遍,忍不住叫好,機括的安放很是精巧,而且整個弩機牀大氣簡約,他默算了一下射程,竟能達到四里地!
“真的好麼?我未曾實際操作過,只是一翻設想。”遊懸綻放一個大大的微笑,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原來百里涼在看圖之時,他心下十分緊張,怕被說成紙上談兵,父親遊關就經常這樣說他。
還歡喜!”百里涼道。
“祖秀是什麼人?”
“哦,一個朋友,我制弩也是跟他學的。”百里涼將圖還給遊懸,“明日遊公子可有空?我今晚也畫出一張圖來,明日可與遊公子商榷。”
“當然有空!太好了。”遊懸很喜悅。
倆人說着話,走到了前院大廳。
大廳內坐着百來號人,除了鴻幫的幫主和其它五位堂主,他一個也不認識。徐海便一一引薦。上頭正中與徐海並排而坐的是位五十左右的男子,便是圖州城的城主遊關,下首是遊關的幾名得力主將,再就是圖州城內的名門望族。
“六堂主一表人才,果然是後生可畏啊!”遊關道,他話音一落,下邊人立即附和。
“哪裏!”百里涼麪皮薄,臉上一紅。
遊關見他靦腆,年紀又輕,顯是初次遭遇這種場合,怕他尷尬,便與徐海說起別的話來。
百里涼這才放鬆,大大的吁了一口氣。
“嘻嘻……六堂主竟然臉紅!”遊玲瓏從自己的位子上離開,舉着一杯酒跳到百里涼跟前。
“六堂主別介意,家妹不懂規矩。這種場合多經歷幾次,臉皮自然就厚了,我啊,現在的臉皮足可以當一面城牆了!”坐在百里涼邊上的遊懸道。
“哥哥,讓你去叫個人,纔多一會兒就跟六堂主混熟了!唉,還是那句話,長得好看啊,就是得天獨厚!我沒你好看,所以六堂主到現在都不愛搭理我!”遊玲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誰讓我長的像爹,你長的像娘呢,都是命啊!”
百里涼仔細一看,遊玲瓏跟遊關倒長得的確像,忍不住笑了一笑。
“嘿,你笑了!六堂主,我敬你!”遊玲瓏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這酒是我家釀的,叫桃菊,是春之桃花加秋之金菊和釀而成,裝在酒罈裏頭封埋在地下十年,上頭的酒色是琥珀色,而下頭的酒卻是粉紅之色,煞是好看,我們現在喝的是琥珀色,等喝到一半了,便是桃花色!你快點喝!”
“哦?”百里涼還從未見過粉色的酒,心中好奇,信了遊玲瓏的話,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遊懸看着他倆笑而不語,慢慢的品着酒。
遊玲瓏便與百里涼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倆人滿臉緋紅,不過這酒倒似乎不醉人,百里涼坐着沒動,只感微醺。
“好酒量!”遊玲瓏大笑,她的動作已有些發飄。
“已經過半了吧,怎麼還是這種顏色?”百里涼懷疑的探頭往酒罈子裏看。
“對啊,怎麼還不見粉呢!”遊玲瓏納悶。
“你……不會騙我吧!”百里涼搖着頭,他竟然信了一個少女的鬼話,這世上怎可能有桃花色的酒!
“唉……你這丫頭,你再看看這酒罈,可是我們家的桃菊?”遊懸大笑着將酒罈子推倒遊玲瓏跟前。
“高粱酒!我……我白喝這麼多了!”遊玲瓏說完一頭栽在酒桌上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