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熙受寵若驚，忙要自己接過水壺，卻被凌轍輕描淡寫地撥開了，他道：“這些年，你受苦了，也委屈了，現在也應該是我替你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沒有想象中的那些撕心裂肺和痛哭流涕，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話。
寧熙心裏最柔軟的一個點，卻被瞬間戳中了。
那一刻她承認自己的淚腺太發達，竟有種特別想哭的衝動。
她飛快地眨了眨眼，將眼底那些模糊的淚意驅散，對凌轍說：“沒有，這些年我其實一直過得很好，一點都不算受苦。”
真正受苦的人是他們。
自己卻無法替他們分擔一點。
凌轍內心的愧疚更加濃重了，他的女兒多麼懂事啊。
“孩子，你能不能多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凌轍貪婪地盯着寧熙的臉，這麼像阿雲，如果一直養在他們膝下，那他們應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家人吧？
寧熙點點頭，儘量將小時候那些好笑又好玩的畫面告訴了凌轍。
至於後來寧家破產這些她都沒有再提……
凌轍靜靜地聽着，聽到她從小就生活在寧家，也並沒好奇追問她是被人收養，還是說，寧凱就是害得他們一家分離的兇手。
有些真相就像滾雪球，只要有一個點被撕開，接下來就會越滾越大。
現在這是完完全全屬於父女倆的溫馨時光。
寧熙從有記憶開始講起，一直講到上小學、初中、高中，乃至大學和工作，凌轍聽得比那些下屬報告家國大事還要認真，生怕遺漏任何細節。
女兒聰明能幹，他也感到自豪。
等到寧熙說完了，凌轍才問：“那有沒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撐腰。”
寧熙聽到這裏突然就笑了，搖了搖頭：“我小時候很皮的，別人不被我欺負就算很好了！”
“那你的養母呢？她對你怎麼樣？”寧熙刻意避開了養父寧凱，凌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也就沒有再問，他會自己查的。
“她那個人其實就是嘴硬心軟，也沒有什麼壞心眼，以後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去一下殷城，見見她，還要見見……我的外婆和表哥，他們都很想雲夫人。”
凌轍點了點頭：“我是一定會去的，也感謝他們照顧你這麼多年。”
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喊一句爸爸或者女兒，相視一笑，此刻無聲勝有聲。
用完下午茶，寧熙原本打算就此回去了，但凌轍卻叫住了她。
雖然不能光明正大相認，他還是很想給她一些補償。
“熙熙，你來f國這麼久了，我才第一次正式見你，介意再陪我這個老頭子去附近逛一逛麼？”
寧熙算了下時間，點了點頭。
凌轍當然很高興。
考慮到他每次出行，一批守衛都會提前清場。
但他今天只想體會做普通人，和女兒一起逛街的天倫之樂。
於是，他讓守衛都撤了，留在暗處跟着保護就行，爲了不被人認出來，他特意去買了一個口罩戴上，挽着寧熙的胳膊，輕快地在樓下的商場漫步……
景程充當司機，外加拎包的，但他也很識趣，並不破壞他們之間難得的相處。
寧熙和凌轍很快就逛到了三樓商場的高級服裝店，男女品牌分區，同時還包括很多童裝。
凌轍是第一次做爺爺，實在心癢難耐。
很想給寧熙，也順便給她肚子裏的寶寶買點什麼……
這家服裝店有很多著名的設計師量身定做，應該比較合適。
導購員很有眼力勁，一眼就看出凌轍和寧熙身上的衣服都價值不菲，哪怕凌轍戴着口罩，也掩飾不了他周身的貴氣，笑眯眯地迎了過來。
“先生，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
不等寧熙開口，凌轍主動說：“替這位孕婦定做幾套衣服。”
寧熙聞言忙道：“不用了，我馬上就要生了，現在定做的衣服也穿不了。”
“那就定做生完之後的。”凌轍徑直道，而且眼神非常執着：“熙熙，讓我給你一點補償吧。”
寧熙拗不過他，看着他眼底滋生的愧疚，心裏也不想去計較了，反正幾件衣服對他而言，應該不算什麼。
“好，不過既然是我生完之後的衣服，那也不用定做了，在這裏隨便選幾套就可以了。”定做還得量尺寸，太麻煩了，又浪費時間，她還是希望就和凌轍說說話聊聊天。
凌轍見狀滿意地勾起嘴角：“都聽熙熙的。”
導購員看出凌轍對寧熙的縱容，再加上寧熙這挺着孕肚，不由自主就想歪了。
但她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領着寧熙去貨架選購。
寧熙隨手點了兩件寬鬆點的休閒裝。
她生完孩子，體重還沒有減下來，休閒裝比較合適，穿着也舒服。
她隨便套了一下，也能套進去。
導購員誇讚道：“太太，您的氣質可真好，難怪那位先生那麼疼您。”
寧熙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凌轍走了過來，眼底滿是寵溺，指着休閒裝原本擺放着的貨架道：“喜歡這種風格？那就把這一排全部包下來吧。”
“……別，我買兩件就夠了。”寧熙忙制止道。
導購員一看凌轍就是不缺錢的主，當然極力勸寧熙：“太太，女人的衣櫃裏永遠缺一件衣服的，這位先生這麼豪爽，多幾件衣服又算得了什麼？您就別推辭了，你想啊，等生完孩子要帶寶寶，衣服弄髒得也快……”
說着，導購又對凌轍誇道：“先生，您可真有眼光，這一排全部都是我們店內的最新款，穿在太太身上，一定會非常漂亮！”
凌轍聽導購誇寧熙漂亮，心花怒放：“包吧。”
寧熙這下無語了。
戰斯爵買衣服都不帶這麼買的！
而且凌轍還一直說要給孫女送什麼？
她待會拿回去被戰斯爵看到，他問起來怎麼辦？
正當導購員把貨架上的衣服清空包裝時，突然同樣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電話，見狀吼道：“你們幹什麼？我不是說有兩件外套我看上了麼？我纔出去接了一個電話，你們就敢賣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