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玄尊 >第三百零五章 黎鎮舊事四
    ……

    “這位師兄,煩請通報一下,我想見一見玄虛長老。”

    “呃,抱歉,玄虛長老不在,還望姑娘見諒。”

    “不在麼……”張素蓉喃喃了一聲,轉身離去。

    ……

    “師兄,麻煩通報一下,我想見一見玄虛長老。”

    “素蓉姑娘,實在抱歉,玄虛長老不在。”

    “又不在麼……”張素蓉喃喃了一聲,再度離去。

    ……

    “師兄……”

    “素蓉姑娘,今日玄虛長老不在。”

    “……”張素蓉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時間流逝,轉眼間便過了三個月。

    張素蓉來到玄殷書院已有三個月。

    雖然在玄殷書院過得不差,但張素蓉卻日漸消瘦,一日不如一日。

    自從她的幻想破滅後,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不再幻想着逍遙世間,御劍飛行的生活了,而是把心放到了玄虛的身上。

    她每日都會去找玄虛,但每次聽到的結果,都是玄虛不在。

    張素蓉知道,這是玄虛刻意在躲着她。

    三個月過去了,她一次都沒有見到玄虛,這令本就因爲幻想破滅的張素蓉,更是愁上心頭,導致她的身子變得愈發虛弱。

    這一切,都被玄虛看在眼裏,他知道張素蓉此時的狀態變得越來越差了,但他卻不能去見她,這是他的一種態度,如若因爲心軟而去見張素蓉,那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了。

    玄虛希望張素蓉會隨着時間流逝,漸漸死心。

    事實上,張素蓉也確實如他所預料的,漸漸死心了。

    甚至,張素蓉此時都有了輕生的慾望,想一死了之。

    然而就在她絕望之際,有一件事,卻將近乎崩潰的她給從死亡深淵中拉了回來。

    便是,一次偶然間,她竟發現自己居然有了身孕。

    這讓瀕臨崩潰的張素蓉,無疑是打了一針強心劑。

    發現有了身孕後,她先是欣喜若狂,但緊接着的,便是無盡的憂慮。

    張素蓉知道,若是自己有了身孕之事讓玄虛發現,那這個孩子,必然不可能會誕生於世間,玄虛不可能會讓孩子出生的。

    她不再想着輕生,而是把重心放在了肚子裏的孩子身上,她要想辦法讓孩子活下來。

    她不再每日去找玄虛了,而是躲在石屋中不出來,一連便是好幾日。

    這讓一直在觀察她所作所爲的玄虛有喜有憂。

    喜的是張素蓉看樣子終於死心了,憂的是他又怕張素蓉的狀態又會出了問題。

    但因爲正好那幾日,玄虛的事物較爲繁忙,他也就無暇顧及,等他忙活好後,再想着去解決張素蓉的問題時,卻赫然聽弟子說,張素蓉離開了玄殷書院。

    “什麼,離開了?”聽弟子說張素蓉離開後,玄虛猛地起身驚道。

    “抱歉,玄虛長老,你說過,除了不讓她到此處外,其他的隨素蓉姑娘的心意,因而,她要離開玄殷書院,我們也沒敢阻攔。”

    “離開了麼,”玄虛喃喃了一聲,隨後嘆了一口氣,道:“也罷,離開了也好,想必她已有自己的打算了,此事就此作罷吧。”

    “是。”

    ……

    從玄殷書院離開,張素蓉茫無目的地地行走着,最終,走了數天後,在玄殷書院數百里外的一個小村落裏昏迷了過去,幸得村民的救助,才得以甦醒。

    醒來後,張素蓉沒有去處,加上村民比較熱情,她也就在此處住了下來。

    一住,就是六年多。

    六年後,張素蓉的孩子已然出生,由於此處距離書院不過數百里,她有所忌諱,因而,她並沒有讓孩子姓玄,而是隨她姓張,名子衝。

    而將張子衝生出來後,本就身子不行的張素蓉,久居這個小村落內,又要照顧年幼的張子衝,因而身子變得愈發的差,在張子衝六歲那年,張素蓉便病倒了,臥病不起。

    村裏的大夫也曾給張素蓉看過了,但心病這種事,莫說凡人,即便是修士,也難以醫治,因而大夫自然也是無能爲力。

    村民熱情,便輪流照顧臥病在牀的張素蓉和張子衝,只是隨着時間推移,張素蓉終歸是撐不住了。

    此時,衆村民正窩在張素蓉的屋子中,滿是遺憾地看着眼見就要不行了的張素蓉。

    而張子衝則跪在張素蓉的牀前,緊緊握着張素蓉的手。

    張子衝沒有哭,只是一直看着張素蓉,清苦的環境,讓張子衝遠比其他同齡的孩子成熟,他知道此時他不能哭,

    他要讓自己的母親看到,自己很堅強,即便沒有她,自己也能安然地活下去。

    “唉,”周圍的村民望着二人此時的模樣,感慨不已。

    “這對母子,也真是命苦。”一個村婦嘆息道。

    “誰說不是呢?”令一名村婦也附和道,“一個身子骨這麼弱的女人,一個人把孩子生出來,又含辛茹苦地照顧他到現在,也真是夠苦的了。”

    “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男人,佔了素蓉的身子又把她拋棄了,害得她只能一個人孤苦無依地把孩子拉扯到大,她身子本就弱,這不,現在病倒了。”

    “我們也問過,可是素蓉她死活不說啊,也不知這素蓉在想什麼,碰上這麼一個混蛋,還死命的要去維護他。”

    “各位,”就在衆人議論間,張素蓉卻勉強支起身子,打斷了衆人。

    “娘,你別起身了。”張子衝匆忙勸阻道。

    “不礙事,”張素蓉有氣無力地笑道,“我自知命不久矣,躺不躺,都已經無大礙了。”

    “哎喲,素蓉,你可別這麼說。”

    “就是,素蓉,你一定能好起來的,李大夫已經去找隔壁村子的王大夫了,王大夫的看醫術,那可比李大夫高多了。”

    “我的病我心裏清楚,”張素蓉虛弱地說道,“各位的心意,素蓉心領了。”

    “我只希望,在我死後,各位能幫我一個忙。”

    “素蓉你說。”衆人紛紛說道。

    張素蓉勉強支起身子,拿起一直藏在她牀頭的匣子打開。

    匣子內,一個玉鐲和一枚玉戒指正安然地躺在當中。

    玉戒指是昔日在黎鎮玄虛重傷時她從玄虛手上脫下的,玄虛傷好後也沒追要,她也就留在了身邊。

    而玉鐲,則是昔日張鎮長給她的生辰賀禮。

    這兩物,她一直都放在身邊留着,哪怕在如此清貧的情況下,她也沒有拿去售賣。

    張素蓉並未拿起兩物,而是先行問道:“衝兒,你恨你爹嗎?”

    張子衝搖了搖頭,道:“不恨。”

    “那便好,”張素蓉點了點頭,隨手從匣子中取出玉鐲,遞給村民,道:“這個玉鐲,請各位幫我賣了吧,換成盤纏,一半用來感謝各位幾年來的照顧,一半則給衝兒,讓他有個去見他父親的盤纏。”

    “素蓉,這……”衆人都有些爲難,倒不是不想幫張素蓉,而是,他們實在是對這個拋棄張素蓉母女的男人心存芥蒂,認爲此舉不妥。

    “素蓉在此求各位了,”張素蓉眼見衆人爲難,心有焦慮,竟打算起身跪下,嚇得衆人匆忙攔下張素蓉。

    “素蓉你別這樣,我們答應你便是。”

    張素蓉這纔沒再繼續,舒下心來,繼續躺下。

    衆人接過玉鐲後,又和張素蓉寒暄了一陣,便紛紛離去。

    安慰歸安慰,張素蓉的病,他們看在眼裏又如何會不清楚,因而,從張素蓉屋內離開後,他們便着手去售賣這一玉鐲。他們知道,這是張素蓉的最後一個心願,因而他們自然要盡心去完成。

    而衆村民離去後,張素蓉,又拿起先前的匣子打開。

    張子衝這才發現,原來匣子裏面尚有一個暗格,張素蓉打開暗格後,便見當中,一封信,正赫然放置在暗格當中。

    張素蓉將信遞給張子衝,笑道:“這是有關於你父親的一切信息,待你看完後,便立刻把他燒掉。”

    張子衝聞言接過信,就欲打開,但卻被張素蓉攔下。

    “此時莫要打開,待村民將你的盤纏換上後,你再打開。”

    “是,娘。”張子衝點了點頭,淚水從眼眶中潸然落下。

    再如何,他畢竟還是六歲的孩子,眼看着自己母親就要死去,他自然承受不住。

    “傻孩子,”張素蓉勉強伸出手,摸了摸張子衝的臉頰,道:“人終有一死,你娘這一生,雖算不上波瀾壯闊,但也不算平靜無奇,這輩子也算沒白活了,你應該爲娘高興纔對。”

    “是,”張子衝點了點頭,隨手把眼淚擦乾,靜靜地陪着張素蓉。

    張素蓉,也終於隨着時間不斷流逝,而香消玉殞了。

    只留下想哭又不敢哭的張子衝在其身旁不斷哽咽着。

    其實,張子衝還有一點不知道。

    那便是,先前玉鐲和玉戒指的選擇。

    如若當時他說的是恨自己的父親的話,那麼張素蓉,便會把玉鐲留下,把玉戒指拿給村民去售賣,好讓張子衝回到黎鎮張鎮長的身邊。

    命運的轉折,有時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就像過去在黎鎮時,因爲嚮往着她心中所想的那種生活,而在一念之間,幹出了在旁人眼中無比荒唐的事,從而改變了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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