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母親愛憐地看着她的寶貝,心中流淌着暖暖的幸福。
突然,兒子揚起小腦袋,睜着清澈的大眼睛問:“媽媽,你看,這麼多螢火蟲,爸爸是不是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母親愣了愣,隱隱的悲傷突然像涓涓的泉水一樣流淌了出來,她的身體彷彿要乾涸了。她跟兒子說過,螢火蟲的故事。她說,螢火蟲提的小燈籠,會引領迷路的爸爸回家。
可是,他的爸爸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他去世好久了。兒子不知道,現在只剩下她們母子倆相依爲命。他是她唯一的牽掛。
“兒子。”她蹲下去,深情又無奈地將他擁入懷中。
“媽媽……”孩子溫暖的呢喃突然被尖銳的車聲摧毀。一道刺眼的車光凌亂地晃了過來,母親擡起頭,驚愕地看到一輛法拉利跑車正在山路上東搖西擺地疾馳,就像喝醉酒似的,車胎摩擦着地面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響,車子從山腰上一下子衝到了跟前。
母親睜大驚恐的眼睛,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希望這輛名貴的跑車能及時停下來,但她看到坐在車裏的一對男女正醉態百出地又喊又笑。那兩張臉,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墮落在頹靡的大笑中,直到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也看見了她。
他驚叫起來,慌張地踩下剎車,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媽媽!”那是她聽到的兒子最後的呼喚。這聲呼喚聽起來那麼遙遠,然後,便被各種尖銳的聲響撕成了碎片。
飛行,旋轉,八月的流星劃過黑夜,世界走向終結。
母親重重地落到了公路邊潮溼的水田裏,鮮血染紅了她的視線。她的意識尚且清醒,但是肩膀和手臂強烈作痛,整個身體一絲動彈不得,身體裏的血液逃逸到了空氣中。
我的孩子呢?這是唯一支撐她思考的動力!
她拼命地睜開眼睛,欣喜地看到不遠的公路上,她的寶貝仍活着,他甚至朝她伸出了手。
“媽媽,救我!”他張了張嘴巴,似乎這麼說。
這時候,那對男女從停在公路中間的法拉利跑車上走了下來。他們清醒了許多,劇烈的撞擊嚇得他們臉色蒼白。年輕男子帶着誠惶誠恐的美女,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察看女人的情況。
母親想向他們求救,可她根本動不了,連眨一下眼睛都十分困難。
“她死了。”年輕男子鬆了一口氣說。
母親一輩子都記得那個聲音。
他們又走回去察看躺在地上的小孩的情況,美女像見到未知生物那樣的驚叫:“哎呀,這小孩還活着呀!”
“真麻煩!”年輕男子厭惡地說。
美女也說:“我採訪過一樁交通意外,有個小孩被撞殘了,司機賠了好多錢……”
這句話後是片刻的沉默,年輕男子和美女互相看了看對方,會意地露出了神祕的微笑。然後,他們回到了車裏。
法拉利跑車重新開動了。不過,它不是開走,而是倒了回去,那沉重的車輪慢慢地朝躺在公路上的小男孩探過去。時間凝滯了,月亮在夜空中冷冷地俯視着這一切……
愛迪生伸出一根手指頭,像是老師提出第一個問題似的:“在死者待過的房間裏和握過的兇刀上都沾有孔梓欣的指紋。兇手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米卡卡也得出了他的推論:“如果兇手在殺人後再將屍體搬到這裏來,故意到處留下指紋,也是有可能的。”
“不,”愛迪生否認道,“你們都錯了,兇手是不可能做到你們說的那樣的。”
“爲什麼?”米卡卡和孟勁不約而同地問。
愛迪生卻賣起關子,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重點在於,兇手是怎麼不留痕跡地進入第七個房間的。”
從旅館外進入的?這似乎不可能,畢竟張維康預先把房間的窗戶用木板封死了,他沒有理由打開。
“只能從走廊進去了。”米卡卡低聲說,聲音裏透着沮喪。因爲如此一來,兇手就是在他們眼皮底下行兇的。
這簡直是赤裸裸地侮辱他們智慧的詭計。
“可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兇手是怎麼進去的。”米卡卡站在走廊上說。他擡頭看着牆上的廊燈,它們發出了在白天顯得不那麼明亮的光芒:“如果有人從走廊上走過去,一定會在紗窗門上留下影子啊!”
“那再試一次看看吧。”愛迪生說。他拿來一個紅蘋果,放在第六個房間的桌子上:“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這個蘋果,就算實驗成功。”
愛迪生吩咐夏嘉寶、孟勁去兩邊的房間,自己則走進中間的房間拉上了房門。而米卡卡負責不露痕跡地從走廊走過,但他剛走到孟勁的房間便被發現了。
“捉到了!”孟勁拉開房門說,“我看到你的影子了。”
愛迪生和夏嘉寶也從隔壁的房間走了出來。
&nb
sp; 米卡卡攤開雙手,表示失敗。他嘗試緊貼着牆壁走過去,但還是被發現了。因爲廊燈是嵌在牆壁裏的,牆壁分兩層,外面一層用透明的材料做成,不管人如何貼着牆壁,都會在光線照射的範圍內。
“根本不可能呀!”米卡卡肯定地說,“除非那個是透明人,不然他怎麼過得去啊?”
“也許,從地上爬過去的?”夏嘉寶說。
結果,他們又失敗了。雖然從地上爬過去在紗窗門上留下的影子很模糊,但還是看得見。這種拙劣的把戲根本騙不過眼光犀利的米傑,想必這位警局的神探同樣思考過各種可能性。
“如果從天花板爬過去呢?”
“他又不是蜘蛛俠……”
“那兇手是怎麼過去的呀?”
“會不會……我聽說鬼魂沒有影子,像孔梓欣這種活死人可能……”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愛迪生卻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走廊。突然,他說了一句:“這次,讓我來試試吧。”
這一次,等了蠻久。時間過去了十分鐘,愛迪生的聲音終於在走廊上響起了:“出來吧。”
大家聞聲走出房間,只見愛迪生站在走廊入口,手裏拿着一個紅蘋果,拋上,落下,拋上,落下……他的笑容燦爛而自信。然後,他一把抓住紅蘋果,停留在眼眶的陰影被眼裏的光芒一掃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