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他們我們的名字!”正在接電話的龔文俊聽到電話那頭小孟的聲音分外凌厲。
“爲什麼?”龔文俊不解,說出真相不是更有幫助嗎?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別說。”小孟不解釋,只是壓低了聲音如此說道。龔文俊被他這麼一嚇,開始動搖了。的確,小孟的警告不無道理,還沒將這兩個少年的身份搞清楚,怎麼就能貿貿然說出一切呢。誰知道他們是敵是友。
當龔文俊悻悻然將電話掛掉,齊木已經察覺他的神情變得不自然,眼底的戒備一覽無餘。
“小孟是誰?”
對齊木的問題,龔文俊果然充滿了警惕性。“我……我不能告訴你。”可惡,就差一步。齊木料定小孟在電話裏肯定說了什麼,才導致龔文俊臨時改變主意。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照片,手指指着那個被燻黑的頭像:“小孟是不是這個人?”
他居然能猜到那就是小孟!龔文俊不得不對齊木另眼相看了。沒錯,照片上那個站在後排的人,儘管頭像被燻黑了,但是龔文俊知道那就是小孟。
不過,這個少年從哪裏弄到的探險隊照片?爲什麼他想要找出那五個人?……龔文俊的背上冒出了層層冷汗,緊緊地閉口不語。但從他的表情,齊木已然猜出七八分。
看來這個神祕的頭像就是小孟了。
打鐵要趁熱,齊木打算想方設法撬開龔文俊的嘴巴時,不巧工作人員走了過來。
“老師,節目要開始了,請進錄影棚吧。”
龔文俊瞬間如獲大赦,逃似地離開了。
爲什麼會是四個人?
嘉賓席上,龔文俊心神不寧地擺弄手裏的放大鏡,腦中不停迴盪着剛剛和齊木的對話。節目錄制了15分鐘。已經上來了兩個藏友,結果他半句言論沒發表,總是一副暗自深思的表情,與平日踊躍發言的表現完全不同。
這也不禁令旁邊的嘉賓多口問了他一句:“你沒事吧?”
“哦。沒事。”龔文俊拉回思緒,對那個嘉賓笑笑,重新回到工作狀態。
這時,第三位藏友登場了。伴隨着觀衆席的掌聲雷動,兩個相貌俊朗的少年款款而至。他們在諸多獻寶人中顯得格外年輕,一個單純柔和得像小羊羔,另一個則冷靜得如千年寒冰。不用多說,他們正是傳說中的米齊組合。望着臺上的齊木和米卡卡,龔文俊的額頭掛落八根黑線。
他們怎麼會上來了?
一上來,米卡卡就衝上去激動地握住王剛的手。“王剛老師,我可喜歡你演的紀曉嵐了!”
觀衆席中爆出陣陣笑聲。王剛費勁地拔出被上下搖晃的手,嘴角抽搐:“這位藏友,我演的是和珅。”
“啊,一時口誤!一時口誤!”米卡卡面露尷尬幾秒,馬上又熱情地拿出一本書:“那你幫我籤個名好嗎?”
王剛接過那本書,嘴角抽得更瘋狂了……那本書叫做《張國立自傳》。
拜託,張國立演的是紀曉嵐!這小孩確定有看電視嗎?!米卡卡一看那書,也傻了。他明明買的是《王剛自傳》呀。而此時,他身後的齊木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奸笑。在臨出發前,他偷偷把米卡卡的書換掉了。
“是啊!”不管怎樣,總算拿到簽名書了。米卡卡由陰轉晴。
是嗎?可是,爲什麼隔那麼遠咧?王剛覺得這對搭檔真奇怪,但也不好追問,只得轉入正題:“那你們今天帶來的藏品是什麼呢?”剛說完,呆萌成性的米卡卡一下子拿出一隻形狀詭異的尿壺。一股騷臭的味道直衝鼻腔而來。再怎麼有風度的王剛也不由得直捂鼻子。
“這是什麼寶貝?”
“這是康熙用過的尿壺!”米卡卡一臉天真無邪。此言一出,全場震驚。如果這真是康熙皇用過的尿壺,那還得了?而嘉賓席上的龔文俊,臉色卻難看之極。這分明就是上次拿給他鑑定的那隻破尿壺呀!沒想到這兩傻小子居然拿到節目上來了。
“啊?不是吧?”王剛捏着鼻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壺:“你確定這是康熙皇帝用過的?怎麼像剛用過沒多久?”這麼普通的樣式,清朝百姓用也就算了,皇帝用這個實在太掉價了。王剛也有多年的收藏經驗,自然察出此壺真僞。
結果,臺上的少年卻十分自信:“皇帝的尿當然非同凡響,流芳百世嘛!”米卡卡的嘴比紀曉嵐還鐵齒銅牙,並伸手指向龔文俊:“而且,這是龔文俊老師親自鑑定過的。是他說康熙皇帝用過的。還收了我三萬塊鑑定費呢!不過,我也賺了,老師說這壺值一千萬!”
全場又是一陣噢噢聲,所有鏡頭和目光都對準了龔文俊。他現在是如坐鍼氈,冷汗直落三千尺。媽的!他真想罵人。不提那三萬塊還好,提起他就來火。除了上面的一百塊是真的,其餘全是假幣!龔文俊自持在藏寶界混了那麼多年,沒想到卻被兩個黃毛小子給擺了一道。他又氣又恨,若不是在節目現場,他真憋不住上去暴扁米卡卡一頓。
但現在有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擺在他面前。怎麼讓這隻破尿壺瞞過人民羣衆雪亮的眼睛呢?畢竟,這有關他的聲譽啊。怎奈他想了半天,也編不出合適的措辭,只得尷尬地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主持人王剛也裝模作樣地表示驚訝:“哦?原來這是龔教授親自鑑定過的珍品!那麼,讓我們進入嘉賓鑑賞階段,請專家鑑寶!”
米卡卡和齊木端着尿壺走向了嘉賓席。
遠遠的,一股尿味撲鼻而來。那些專家被薰得幾欲嘔吐,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過來圍觀。龔文俊坐在座位上,一片風中凌亂,心裏默默地對同仁們說聲對不起,還是請你們盡情地享受一下這人生中難得的經歷吧。
他不忍直視,把目光挪向觀衆席。無意中,一張臉龐映入眼簾。他臉色微驚。它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只見那個人坐在觀衆席最角落的位置,面容比幾十年前更蒼老了,戴着眼鏡,帽檐壓住臉,可龔文俊一眼就認出它。
它來幹什麼?!那個人也在看自己。龔文俊和它對視,心亂不定。齊木察覺了他的異常,像直勾勾地看着什麼,便順着目光,捕捉到觀衆席中一個戴眼鏡和帽子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