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佳薇喫驚地站起來,纖細白淨的手捂住紅脣,驚訝道:“喲,江小姐的脾氣還有點大呢,不過是約你打個麻將,至於發火麼”
江爾藍微微垂頭,看見地上散落的麻將牌,也嚇了一跳,受驚小兔般驚慌失措,眨了眨晶亮的瞳仁,彷彿要哭出來了似的:“陸子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能控制住自己”
掀桌的一瞬間,她只覺得很煩很想擺脫,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沒事,乖,真的沒事。不過就一張麻將桌,摔壞了也沒關係,咱們賠得起。”看着她撲進自己懷裏,溼漉漉的眼似林間迷路的小鹿,陸子航的心軟成了一灘泥,撫着她的頭髮,柔聲安慰。
抱住陸子航,心裏的那股空虛感卻越來越強烈,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江爾藍的眼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很快,陸子航也注意到了她的動靜,蹙眉輕問:“你找什麼可是有什麼東西落在飯廳裏了”
“藥,我要吃藥”江爾藍徑直無視了他,盲目地四處摸索,口中唸唸有詞,“我的藥呢,我的藥呢我要吃藥,快給我藥”
陸子航一臉懵逼,什麼藥
馬克略一思索就反應了過來,使勁困住她的雙手,壓低了聲音不想被武佳薇聽見:“藍藍,你剋制一點,你答應過我,不再服用那個藥”
江爾藍轉過頭,一臉的驚惶,她嚥了口水,死死地咬住下脣,印出一排小米粒似的整齊齒印,目光渙散:“可是我難受啊,好難受啊”
事已至此,陸子航也明白了她口中的“藥”是什麼東西,雙手捧住她的臉,逼她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地講:“藍藍,看着我的眼睛,不要去想別的,就看着我”
一片迷茫中,江爾藍真的擡眸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閃爍着天真清純的光彩,下一刻,她的額頭緩緩沁出薄汗,又止不住掙扎起來。
馬克原本身上就有傷,偏偏此時的江爾藍力氣又奇大,竟然被她掙脫了桎梏。幸好陸子航就在身邊,攔腰摟住了她,長臂一伸,猶如鐵桶一般箍住了纖細的小女人。
只是這一番動作不小,驚動了一旁看戲的武佳薇和陸武,她走過來,一雙眼將江爾藍上上下下掃描了一遍,故作驚訝:“喲,江小姐只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和電視劇裏那些放犯了藥癮的人差不多”
她的話音未落,自己先反應過來了,伸出一根手指頭擡起江爾藍的下頷,探究似地問:“該不會,江小姐真的有什麼藥癮吧說實話,娛樂圈原本就亂,你會染上藥癮,我也不覺得稀奇。”
“閉嘴你可不可以少說兩句。”陸子航臉色鐵青,眉宇緊皺成一個川字,煩悶地喝令母親閉嘴。
武佳薇聳了聳肩,輕拍兩手,像是在拍掉手上的灰塵,又似在鼓掌。
她剛走開兩步,陸武跟了上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紙袋,四四方方,只有兩根手指那麼寬,解開封扣,倒出一點粉末攤在手心裏,伸到了江爾藍的面前:“江小姐或許可以試試這個,會覺得很舒服呢。”
白色偏紅的粉末,雖然只有一小撮,卻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混合在空氣中的檀香裏,陸子航很費力才能辨別出來,然而江爾藍卻立刻就聞了出來,瘋了似地往陸武身邊湊。
陸武微微一笑,釣魚一般,以手裏的粉末做餌,引着她左奔右跑,朗聲問:“想不想喫這個藥”
“想”江爾藍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的手掌移動,彷彿是一具行屍走肉,無意識地張了張脣,話隨心動。
“喜不喜歡這個藥”
“喜歡”
陸武望了武佳薇的方向一眼,又問:“你是不是願意付出一切,得到這個藥”
這個時候的江爾藍基本喪失了理智,眼中只有那一小撮粉末,彷彿那就是她生命裏的太陽乾裂的脣翕動,回答的話已經溜到了脣邊,室內花園裏忽然冒出一聲厲喝:“藍藍,不可以”
陸子航雙眼圓睜,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生怕她又機械式地答應下來,衝上去攬住她的雙肩,使勁搖了搖,想把她搖醒一般:“藍藍,你認認真真地看一眼,我是陸子航啊你的生命裏有我,有諾諾,有馬克,我們都比那個勞什子藥更重要”
也許是陸子航的目光太深情,也許是他描繪的未來太美好,江爾藍的腳步緩緩停下來,伸出去的手彷彿被燙到了似的,縮了回來,一雙溼漉漉的眼望着他。
“乖,咱們忍一忍,忍過這一次就是勝利”陸子航向她張開了雙臂,目光溫柔似細長的碧綠柳葉輕拂過水麪。
趁兩人不備,陸武把粉末倒進了一旁的香爐,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四方透明袋,裏面裝了兩顆圓滾滾的小丸子,粉嫩的藍色,還繪了可愛的圖案,只看樣子便十分吸引年輕的小女生。syht
“粉末不喜歡呀,那這個呢”陸武捏住藥丸,在江爾藍的面前晃盪了一圈,瞬間把她的目光又吸引了回來。
陸武和陸子航彷彿是拔河的兩方,而江爾藍則是那個判定輸贏的標尺,雙方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來吸引她的注意。
那兩顆藥丸,不過指甲大小,卻彷彿具有無上的吸引力,引誘着江爾藍不斷靠近。
“藍藍,不”陸子航想拉住她,可她已身在一臂之外,手指徒勞地抓了一把虛空。
江爾藍心裏似有千萬只螞蟻噬咬,回頭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眼神裏寫滿了哀傷:“陸子航,對不起,可我真的太難受了我只喫一顆,讓我舒服一點,好不好”
她哀求情真意切,然而陸子航知道,此時喫下一顆,她就真的戒不掉了
江爾藍伸出手去,面前就是那兩顆夢寐以求的藥丸,吞下它們,就渾身都舒服了,快樂女神將降臨她的世界,給她帶來千金難買的歡愉。
近了,五釐米,三釐米,一釐米
江爾藍甚至能感覺到指尖已經摸到了藥丸光滑的曲線,然後陸子航猛撲過來,把她推到了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勒住她的兩隻胳膊,反鎖在身後:“藍藍,忍一忍,等這段癮過去就好。”
然後,他轉頭看向馬克:“那個香爐,有問題。”
幾乎在他說話的瞬間,馬克飛身上前,趁陸武還沒反應過來,一腳踹倒了香爐。
香爐滾落在地,鏤刻了精緻花紋的蓋子彈了出去,露出裏面燃燒的東西,馬克蹲下來一看,除了檀香之外,旁邊還放了一顆已經被燻黑的藥丸,與陸武手中的那兩顆一模一樣。
怪不得江爾藍的藥癮忽然就上來了,原來是陸武早就設計好了,借香爐裏的iracle藥丸香氣,勾起了那股子藥癮
可惡的陸武
不,喫飯的時候就燃起了香爐,那會兒陸武還沒到佈置這一切的幕後之人,是武佳薇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陸子航的怒不可遏,一雙濃眉聚攏在一塊兒,惡狠狠地衝武佳薇低吼,像是一頭即將發怒的獅子
被識破了佈置,武佳薇只挑了挑眉,一點也不驚慌,走近江爾藍,扶起她的臉:“子航,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啊你看看她現在的模樣,能擔當的起陸家主母的責任嗎”
現在的江爾藍,目光渙散,精神萎靡,像是一株慢慢枯萎的菟絲花,只有望見陸武手中的藥丸,眼眸纔會倏然發亮。
陸子航扶住她不放,眼神越發柔和,伸手替他拂起一縷碎髮,聲音裏似乎也充滿了柔情蜜意:“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會是我的老婆,唯一的那個,無所謂匹配不匹配。”
“現在的她,或許不適合陸家主母之位,但將來的她一定可以。或者,如果她並不喜歡做陸家主母,我放棄家主之位,也可以。”
陸子航夢囈一般輕語:“有她陪着,我的人生已經很美滿了,能不能成爲家主,其實沒那麼重要。”
“閉嘴,陸子航”武佳薇厲聲打斷他的話,揚高了聲音,雙目炯炯,氣勢全開,“若我能多一個兒子,你去死我也不會管你可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就必須坐上陸家家主的位置”
她拍了拍手,眼眸一暗:“我幫你千挑萬選了一位姑娘,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只會比這位江小姐更好”
她的話音剛落,古堡的大門忽然敞開,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音由遠及近。
“陸夫人,我可以進來嗎”清甜的聲音猶如讓人一口咬下甜脆的紅富士大蘋果。
“我的小甜心,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