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航屈指颳了刮她的鼻尖:“懷念c市的霧霾麼”
江爾藍俏皮地眨眨眼,張開雙臂做了個陶醉的姿勢:“還是同樣的配方,還是同樣的味道。”
從機場走出來,整個城市已經華燈初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漸次閃爍,把夜色點綴得如同萬花筒般美妙。
時間已晚,馬克提議各自歸家,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再去找喬一飛:“他是個醫學天才,最擅長精神治療法,也有天才的通病,脾氣蠻大的,他最不喜歡被人打攪私人生活了。”
回到陸家別墅,江一諾剛剛上牀睡覺,聽見動靜,連忙下樓來,一個猛子往江爾藍懷裏撲去,興奮地大喊:“媽咪你終於回來了”
陸子航眼疾手快,趕緊攔在前面,兩手一伸,接住了他,嚴肅地交代:“媽咪生病了,需要小心愛護,你不能這麼虎頭虎腦的。”
“媽咪生病了”江一諾踮起腳尖,招手讓她蹲下身來,溫熱的小手撫上她的額頭,輕聲關切,“媽咪生了什麼病啊嚴不嚴重”
“不嚴重,諾諾乖一點,媽咪就會好的快一點。”對着兒子,江爾藍的語氣不由溫柔了許多。
“諾諾一定乖,媽咪快快好起來”
與兒子黏在一起,江爾藍的狀態好了不少,一大一小玩到深夜,纔打着哈欠回房睡覺,居然一夜好眠,連夢都不曾做一個。
她剛喫完早餐,馬克的車已經停在了別墅門口,從窗口探出一隻手,向她招呼:“收拾好了沒準備走了。”syht
“來了來了”江爾藍嚥下最後一塊麪包,忙不迭地答道。
喬一飛性格古怪,不喜見人,就算當初他承蒙馬克的拜託,給江爾藍治療的時候,也很少出現,制定出治療方案,就交給助手來辦。
而且,他生了一張教導主任的臉,每時每刻看過去,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聽說他給你治療了大半年,難道就沒見他笑過嗎”陸子航不信邪。
“他要是笑一下,算我輸你都不知道,大半年時間,我見他的次數不超過這個數”說着,江爾藍舉起兩隻手掌,也就是說不超過十次。
這麼一算,平均一月連兩次都見不到陸子航挑了挑眉,有點誇張。
喬一飛的診室開在c市大學城的一個僻靜處,周圍都是年歲已久的老小區,顯出破敗不堪的頹勢,春風拂過,甚至有幾分蕭瑟之感。
走進小區,馬克在最後一棟六層小樓前停住了腳步:“他租下了六樓的一整層,既作爲診室,又作爲住所,方便他在附近的醫科學校教書。你們在下面等一等,我先上去打個招呼。”
不到五分鐘,馬克就下樓來,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眉宇間狠狠地皺成一團。
“怎麼這幅表情他不願意給我治療”江爾藍心裏“咯噔”一聲,有點惴惴不安。
馬克點頭:“他說,已經給你治療過一次了,同樣的毛病,不治第二次。”
“你是他的朋友,也不行嗎”
馬克搖頭:“我勸過了,他不同意。”
相交幾年,他知道喬一飛的脾氣,萬分執拗,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要不咱們先回去吧,從長計議,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江爾藍心裏涌起一陣失落,但她沒有表露出來,反而故作輕快地安慰兩人。
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呢
iracle造出來,根本就沒有解藥,除了喬一飛有治療的經歷,一時半會兒哪裏還能找到其他的靠譜醫生呢就算能夠找到,江爾藍的身體也不一定能等了
陸子航的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心一橫,作勢就要衝上去:“沒時間想了,我就不信沒辦法讓那個喬一飛點頭”
“哎,陸子航”
江爾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卻聽背後有個驚喜的聲音響起:“學姐,你這麼會在這裏”
她轉頭一看,是司徒文。
司徒文一直關注着各種娛樂新聞,但自從上部電視劇殺青後,江爾藍卻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許久沒有消息,不曾想,今日居然在大學城附近的老小區碰見了。
他興奮地衝上來,順着江爾藍的目光望去,指了指樓上:“學姐,你也是來找我師傅治病的嗎”
“你的師傅”
司徒文的臉上洋溢着興高采烈的笑,提起他的師傅,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是啊,六樓開診室的喬一飛醫生,就是我的師傅。”
司徒文的視線在衆人臉上掃過:“你們誰有病”
話出口,他才覺得不對勁,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抱歉:“我的意思是,你們誰找我師傅呀”
江爾藍略一遲疑,才低低地回答:“我。”
“學姐”一瞬間的驚訝後,司徒文踏上了樓梯,向他們招手,“跟我上樓吧。”
“可是,你師傅已經拒絕了爲我診治。”江爾藍的手指捻住衣角,有點難爲情。
“爲什麼”
“他說,同樣的毛病不治第二次。”
司徒文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師傅他老人家噢,脾氣是挺怪的,沒事,上來吧,我勸勸他。”
說着,他就率先“蹬蹬蹬”地上樓。
六樓,一邊的大門敞開,掛了一塊老舊的木質牌子:喬一飛診室。
“對面那間屋是我師傅的住所,白日裏一般都鎖着,這邊纔是診室,你們快進來。”司徒文簡單地介紹了一句,給他們端上一杯白水,“在沙發上坐一坐,我去找師傅。”
客廳被改造成一個接待室,擺放了紅木的沙發和茶几,一側還豎了個博古架,放了幾本五花八門的雜誌。連通的飯廳部分放了幾張扶手椅,有病人正半躺半坐地閉目養神。
主臥變成了喬一飛的辦公室,門口站着一個身穿粉紅短裙的年輕護士,生的高挑靚麗,擋在門口,把辦公室的景象遮去了大半。看見司徒文過來,她還笑着調侃了一句:“喲,高材生又過來了你來的真巧,正好沒什麼病人。”
司徒文粲然一笑,衝江爾藍的方向眨眨眼:“喏,我正好給師傅帶了病人來。”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厚實的門擋住了所有的聲音,不過兩三分鐘,裏面忽然就爆發了激烈的爭執,司徒文的聲音有幾分沙啞,怒氣衝衝地講:“你不肯治,我自己給她治,行了吧”
話音剛落,他就拉開門衝了出來。
“司徒文,給我回來”喬一飛霍然起身,冷靜地厲喝,“她沾染iracle上癮了,你能治嗎”
司徒文像一頭風風火火的小火車,已經衝出了老遠,忽然聞聽此言,一下子就愣住了,下意識地回身,反問:“iracle國際上最新出現的那種損傷性上癮藥品”
喬一飛點頭,他的視線穿過人羣,精準地落在了江爾藍身上,冷聲揭開她的傷疤:“兩年前,她就染上過毒癮,我幫她治過了。如今二次上癮,幾乎不可能根治,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讓她自生自滅吧”
“怎麼會”司徒文扭頭看向江爾藍,清冷的氣質,彷彿一朵獨自盛開的百合花,“學姐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當初家裏出了那樣的事都不曾打垮她,怎麼會兩次染上毒癮呢不會的,這一定是搞錯了”
喬一飛冷眼一橫,盯住江爾藍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狐狸精似的,掩不住鄙夷:“哼,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問一問她。”
聞言,司徒文撲過去,盯住江爾藍的眼:“學姐,這只是一個誤會,對吧你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
江爾藍低垂眼瞼,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像是被人剝光了衣服圍觀,臉頰也止不住發燙,十分難堪,深呼吸了好多次,才鼓足勇氣開口:“是,喬醫生說得沒錯,我的確對iracle二次上癮了。”
說出最後一個字,她能感覺到醫生護士,乃至其他病人的眼神裏都摻雜了鄙夷,死死地咬住脣,才能阻止眼淚流出來。
“喬醫生,這一點可以解釋,藍藍也是受害者,她不是主動想染上毒癮的”
陸子航從後攬住她的肩,給予一點支撐,解釋的話剛出口,就被江爾藍打斷了:“沒什麼好解釋的,我二次上癮是事實喬醫生不想治就算了,大不了一死,我不怕我真是受夠了每個人都在提醒我上癮這件事”
“喬一飛,枉你是個醫生,自己卻帶着有色眼鏡看病人,你也有病”
吼罷,江爾藍毫不遲疑地轉身,衝出了這間診室。
司徒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下樓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學姐,我錯了。你說的對,我身爲醫生,的確不該挑剔病人。而且,我也相信,你會染上藥癮並非自願,你不是那種社會混子。學姐,如果你信任我的話,讓我給你治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