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爾藍微微一愣:“你的弟弟是白書軒”
白書靜冷哼一聲:“不錯,他被江小姐撞成了植物人,現在還沒能醒來”
他們家只是白家的旁支,向來不受重視,偏偏人丁單薄,這一代只有白書軒一個男仔,卻被江爾藍撞進了加護病房,現在還沒能醒過來她去找過白瀚義,卻因爲涉及地下賽車和郭家那位小少爺,他只願意支付一筆醫療費,並不打算爲白書軒出頭討公道。
白書靜急了,從英國飛回來,誰知無意間搭上了武佳薇這條線,不其然就與江爾藍狹路相逢了。
然而,江爾藍看着文文靜靜,卻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那我就得提一句了,白小姐這個姐姐做的不怎麼樣啊,連開車要系安全帶這樣的常識也不曾教給弟弟”
言下之意,白書軒有今日的下場,都是你們白家管教不嚴。
白書靜氣得臉色漲紅,“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氣哼哼地拽住她:“江爾藍,你再說一遍”
呵,還再說一遍你以爲是幼兒園扮家家酒呀
江爾藍也站起來,和腳踩恨天高的白書靜幾乎一樣高,冷聲道:“我說,你弟弟不繫安全帶,出了車禍活該”
武佳薇微微搖頭,白書靜還是太年輕了,有點沉不住氣。但自己挑的人,流着淚也得替她擦屁股,站到了白書靜的身側,和她同仇敵愾:“江小姐,白書軒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裏,已經很慘了,你實在太沒同情心,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吧。”
她的聲音溫和,卻帶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伸直了胳膊,指向餐廳的出口,毫不留情。
沒有人想過,那場地下賽車,她也很危險,是白書軒自己沒系安全帶,才導致了昏迷不醒的後果。如果躺在牀上變成植物人的那個人是她,是否會有人站出來替她討還一個公道呢
一股悲涼襲上心頭,江爾藍死死地咬住下脣,許久,才控制住情緒,平靜地看向陸子航:“陸先生,今天這頓晚宴,是你請我來的,現在你也要趕我走嗎”
陸子航微斂眼瞳,神色不明地陷入了沉默。
武佳薇眯了眯眼,眼底滑過一絲陰森,提醒他:“子航,距離家主之位,你只差一步了,切不可功虧一簣。”
良久的沉默,整個旋轉餐廳裏只能聽見他們幾人均勻的呼吸聲。
沒有回答,就是最後的答案。江爾藍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挪開了椅子,椅子腳摩擦了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下一刻,她毫不眷戀地轉身離開。
陸子航下意識地擡眸,伸手想去拉住她,卻被武佳薇打落了手臂,厲喝一聲:“陸子航,坐下喫飯”
沒有人追出來,江爾藍衝出那間海洋風的包房,大廳裏光潔的大理石地板映照出她的樣子,灰撲撲的運動服,與周遭的富麗堂皇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罷了,和陸子航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江爾藍揚了揚脣,牽扯出一個自嘲的角度,擡手撫上眼角,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涌出來,殘留了一片冰涼。她吸了吸鼻子,迎接着服務員鄙夷的目光,昂首闊步走進洗手間,即使穿着幾十塊一身的運動服,她也要澄淨地走出去。
旋轉餐廳的洗手間,就在電梯附近,即使今天沒有其他客人,也打理得乾乾淨淨,洗手檯上放了一束鮮豔的粉百合,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似乎在撫慰她的心情。
江爾藍長舒了一口氣,往臉上撲了一點水,把眼角殘留的淚漬沖掉,也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擡眸,撐住洗手檯的兩側,望向鏡子裏那張臉,蒼白得猶如一張紙,毫無血色。
“嘴皮子特別利索的江小姐,我來向你宣戰。”
思緒被打斷,江爾藍循着聲音望過去,白書靜沒有趁她離開的機會向陸家母子大獻殷勤,反而追了出來,擋在了洗手間的門口,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猖狂。
江爾藍笑了笑,水珠殘留在長長的睫毛上,微微一抖,掉落下來,順着臉龐滑掉。她不疾不徐地抹乾臉上的水,才轉頭過來,憐憫地瞥了白書靜一眼:“是我教白書軒開車不繫安全帶是我逼他再來一次賽車是我拿槍指着他不準拐彎,不準踩剎車”
她一步步走近白書靜,湛黑的眼眸光芒大盛,掩住了一絲戾氣:“白書靜,願賭服輸把自己對弟弟的教育缺失怪罪到我身上,你這招逃避責任玩得很溜,可惜我不接招你別忘了,那天我也出了車禍,但我沒你弟弟那麼蠢,不繫安全帶”
江爾藍反應迅速,瞥見刀鋒反射出的寒光時,就立刻往後撤退,但已經來不及了,鋒利的刀尖劃過她的運動褲,從大腿處一直拉到膝蓋。不過,只是劃破了運動褲,膝蓋處被刀尖戳了一條短短的傷痕,很淺,緩緩沁出鮮紅的血珠。
她顧不得疼,連忙往後拉開距離,凝神細看才辨認清楚,白書靜的手裏握了一塊刀片,顯然早有準備。
“白書靜,你想清楚後果,你這是蓄意傷人。”
白書靜邪氣一笑,逼過來:“江爾藍,洗手間沒監控攝像頭,你有本事去起訴我呀。”
她的話音還未落,執了刀片的手臂又逼過來,江爾藍躲閃不及,原本受傷的那條腿又被劃了一道,幸而沒有劃傷肌膚,與褲子上先前那條劃痕形成了一個大大的交叉十字,大半條美腿露了出來。sriq
白書靜依樣畫葫蘆,並不打算傷害她,每次都把她逼退,趁機劃傷她的衣褲,幾番下來,江爾藍的一身運動服已經被劃出了無數破洞,一條條地掛在身上,露出了上半身的白色短t和大片美腿。
看着自己的成果,白書靜把刀片扔進馬桶衝下去,滿意地拍了拍手:“江爾藍,你這衣衫襤褸的模樣,還挺楚楚可憐的。我會通知狗仔隊,給你大肆宣傳一下。”
這招,真狠
白書靜不用親自動手,狗仔隊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勁爆的新聞點,必會鬧得沸沸揚揚,那些不雅的照片在網絡上生生不息地流傳,就等於把江爾藍永遠地釘在恥辱柱上
不僅她的事業會被毀掉,她的生活也必將不復平靜,人們只要一提起她,就會說“那個穿了一身破爛運動服的露肉女”。
“你慢慢在洗手間裏等狗仔隊吧,我先進去享受美食了,聽說旋轉餐廳的龍井蝦仁很不錯,也不知這個時節蝦仁夠不夠新鮮。”白書靜揚了揚脣,滿臉得意地走進了餐廳裏。
洗手間裏,一片寂靜,江爾藍趕緊掏出手機,向紀思嘉求救。
給她當了小半年的經紀人,紀思嘉自然也知道事情的緊急性,連電視也來不及關,提溜了江一諾,一連闖了兩三個紅燈,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旋轉餐廳。
然而,她還是晚了一步,剛剛抵達底層時,正巧碰上一隊記者從女洗手間走出來。
這一隊記者,有男有女,幾乎把整個女洗手間翻了個遍,然而卻沒有發現江爾藍的蹤跡,個個搖頭嘆氣,都覺得被白書靜這個大小姐耍了。
眼看他們退出來,迎面就要撞上了,紀思嘉連忙抱起江一諾,擋住了自己的臉,避到了一旁。同在娛樂圈,有些老記者認識她的臉,被發現就糟糕了。
確定那羣記者都走掉了,紀思嘉才騰出手發了短信:“藍藍,你在哪”
很快,江爾藍的回覆就彈了出來:“男廁所。”
“噗”的一聲,紀思嘉沒忍住笑了出來,隔了屏幕,她也能想象出江爾藍那張生無可戀的臉。
又一條短信彈出來的:“我已經聽見你的魔性笑聲了,跪求快來拯救我。”
旋轉餐廳的男女洗手間分列兩邊,紀思嘉尋到男廁所的時候,江爾藍剛從最後一個隔間走出來,幸虧她急中生智,在狗仔隊趕來前換到了隔壁的男廁所躲藏。
紀思嘉順手從她的衣櫃裏抽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江爾藍接了,趕緊躲進隔間換上。
紀思嘉忍不住取笑她:“藍藍,你又多了一個角色體驗,下次可以替你接一個窺視男廁所的變態角色了。”
江爾藍換衣服的動作不停,低聲啐了她一口:“你一定很想試試這種變態角色吧,我可以考慮嚮導演提議,讓你來扮演一個變態的龍套。”
她換好衣服,你一言我一語地走出男廁所,紀思嘉忽然站住了。
江爾藍走在她身後,正低頭整理衣服,沒留神撞上了她的後腦勺,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剛想問一句“怎麼回事”,就看見紀思嘉退到了一旁,露出了身前的陸子航。
他一身筆挺的鐵灰色西裝,倚在牆壁上,看見她出來,掐滅了指間的一支香菸,明顯是在等她。
江爾藍撇了撇嘴角,在男廁所門口相見,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