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一條狹小而坑窪的小路上,入目皆是一片殘破的低矮平房,到處都搭了雨棚,有些上了年頭,雨棚邊緣積了一些黑灰的泥,顯得又破敗又頹廢。從巷口往裏望去,幽深而曲折,看不見盡頭。
巷子太窄,車子開不進去,只好停在了巷口。
“這是什麼地方”江爾藍皺眉,好奇地透過車窗打量着四周。
“野味街。”
雖然是土生土長的c市人,江爾藍長這麼大也沒來過這種地方,陸子航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耐心解釋:“這條街,售賣的都是野味,什麼野生穿山甲、油炸猴腦、紅燒果子狸野生動物受國家保護,不能隨意吃了,有些人只好藏在這種破敗地方,躲避警方的追查。”tk63
江爾藍走出小車,環視一圈四周,這是城北的一個棚戶區,東彎西繞大約走個十分鐘便能上了主道,交通便利。但不知內情的人,哪怕從棚戶區門口走過,也不會猜到這裏居然是售賣和製作野味的窩點,真是大隱隱於市
她擰了擰細眉:“你不是說去找吳功亮嗎,來這種地方做什麼我可不想喫什麼野味,太殘忍了。”
陸子航鎖上車門,抖了抖腿腳,經過一番休息,電擊的影響已經基本消退了。他牽住小女人的手,領着她走進了深巷:“這就是吳功亮的地盤,他靠野味挖掘了第一桶金,並且逐漸接管了這條野味街。哪怕之後開辦了青山精神病院,他也沒放棄野味生意,一直活躍在第一線。要想找他,去精神病院不如來這裏。”
江爾藍心內暗暗稱奇,這個吳功亮可真奇葩,既做野味生意,又做精神病的生意,這倆生意差了十萬八千里,壓根八竿子打不着。
她心裏這麼想着,嘴上不經意就問了出來,陸子航緩步前行,徐徐解釋:“沒什麼不同,都是靠了武力稱王稱霸。野味生意,本就是國家禁止,做這行的沒幾個守規矩,武力鎮壓最管用。至於精神病院,更是如此,門一關,整個醫院都是他的地盤,還做點兼職,比如今兒上午這事,替人收拾我。”
江爾藍不禁後怕,若是陸子航真被弄進了吳功亮的精神病院,肯定免不了一番苦頭
陸子航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步子沉穩,朗聲笑道:“你知道吳功亮還有個外號嗎蜈蚣亮所以他說自己天生就應該做這門野味生意。”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過了深巷的前段,來到了一塊橢圓形的空地,約有陸家別墅的客廳那麼大。四周一旦空曠起來,江爾藍就察覺了不對勁,握住陸子航的手緊了緊,壓低聲音提醒:“陸子航,我隱隱約約似乎聽見了腳步聲,好像有人在跟着我們。”
陸子航早就發現了,停住了腳步,把她護在身後,身形頎長而筆直,像是沙漠裏傲然迎風的一棵小白楊,渾身透出不可侵犯的矜貴氣質。
他只站了半分鐘,跟在他附近的人察覺露陷了,便慢慢走了出來。
三個人,一個生的尖嘴猴腮,一個圓圓腦袋,手上都提了兩根甩棍,而另一位臉上有塊刀疤的中年人,眼神陰鷙,居然單手握了一把細長的西瓜刀。
陽光下,刀身反射出幾點寒光。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刀疤臉毫不客氣地問。
“吳功亮呢”
圓腦袋揮了揮手裏的甩棍,頗爲不忿:“我們老大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嗎”
陸子航不耐煩了,眼神一冷:“回答我的話,吳功亮呢”
刀疤臉看他氣勢不凡,似乎不是等閒之輩,喉結微動:“你先報上自家姓名,我們幫你通傳。”
陸子航冷笑一聲:“喲,吳功亮本事不大,排場還不小嘛。用不着通傳,他就算不想見,也得見”
圓腦袋“呸”了一口:“哪裏來的傻蛋,乾死他”
說着就要衝過去,然而陸子航不避不讓,只擡手輕揮:“慢着,別嚇着我老婆了,我跟你們一挑三。”
他四處看了看,離空地最近的地方是個麻將館,擺了兩張空置的麻將桌在雨棚下面,陸子航擺好一張條凳,讓江爾藍坐上去休息。
其餘三人都看得呆了,這女人紅脣微翹,白皙的臉頰上還浮起兩個淺淺的酒窩,眉目溫柔含笑,哪裏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見他把江爾藍安頓好了,圓腦袋齜牙咧嘴,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猙獰一點:“現在可以收拾你了吧”
三個打手被他說的一愣一愣,他竟然真的一臉認真翻找着四周,好一會兒圓腦袋才反應出聲:“靠,我們是流氓啊,爲什麼要公平我們最喜歡的不就是以強欺弱,以多欺少嘛”
對呀
其餘兩人也恍然大悟,捏緊了手裏的甩棍和西瓜刀,作勢朝他衝過去。
陸子航輕巧地在角落裏翻出一根木棍,只有手臂長短,淡淡一笑:“就你了。”
擡眸看向衝過來的三人時,他的眼神一暗,陡然間,他們甚至有種黑雲壓城的錯覺,略一怔忪的瞬間,陸子航就執了短棒殺入三人之中。
陸子航手裏的木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指哪兒打哪兒,每次都尋着三人的關節處敲打,而且出乎他們的意料,看起來稍微用點力便會折斷的木打在身上卻格外疼。
而他們手裏的甩棍和西瓜刀,都是精鋼製作,身體捱上一下就夠受了,但眼前的男人一副懶洋洋的表情,彷彿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但身形微微一晃,每次都能輕易地避開他們的攻擊。
來回不過幾分鐘,陸子航還是懶散的樣兒,那三人卻已經氣喘吁吁起來,不僅每一次攻擊都落空,而且自己身上還捱了好幾棍子,渾身幾乎每個地方都在叫囂着疼痛。
“怎麼樣,還收拾我嗎”木棍點地,陸子航好整以暇地望向他們,呼吸平緩,似乎一點也不累。
“你到底是什麼人”刀疤臉心道,這回是踢到鐵板了,可他們作爲底層小弟,職責便是替老大看家護院,有來者不善的陌生人闖入,當然跟他們脫不了干係。
陸子航用木棍擡起他的頭:“我說過,不需要問我是誰,只需要告訴我,吳功亮在哪兒就行了。”
野味街這麼大,讓他一點點摸索着找過去,說不定吳功亮早就得了消息跑掉了。
“不能說,他肯定會對老大不利。”圓腦袋倒是個忠心的,攥緊了拳,惡狠狠看向他。
江爾藍無聊地擺弄着桌上的麻將,敲得桌面發出悶響,威脅說:“你們可想好了,找不到吳功亮,我們會很不開心的。不開心嘛,就只能在你們身上找樂子了。”
“你你想怎樣”
江爾藍用一種挑揀豬肉的眼光瞅了瞅三人,一雙杏眼忽閃忽閃,笑容狡黠:“牛郎店,知道嗎可以把你們丟進去做小受,夜夜笙歌豈不是比現在這樣強”
她偏頭想了想:“就你們那小身板,也可以找一些大媽,看她們有興趣沒不過那個刀疤臉不行,接待客人的時候需要關燈”
江爾藍越說越來勁,沒注意到三人的臉色已經齊刷刷地變白了,圓腦袋捏緊了手裏的甩棍,休息了片刻感覺身體又有了點力氣了,忽然拔地而起,嘶吼一聲,衝到麻將館門前揚起手裏的甩棍朝江爾藍劈下去。
他離江爾藍有一段距離,剛奔到麻將館門口,陸子航就如鬼魅的影子般如影隨形,長臂一伸,控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後一拉,甩棍頓時劈空了。
江爾藍咬了咬脣,驚魂未定,脾氣也上來了。
“靠,姑奶奶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啊吳功亮手底下都是一羣什麼樣的奇葩啊,上午強闖我家的事兒還沒算賬,正好咱們現在新帳舊賬一起算”
說着,江爾藍挽了袖子,一腳踹上他的胖手,甩棍應聲摔出去。
陸子航把他的雙手反折在背後,長腿抵住他的膝蓋後彎,往前用力一壓,圓腦袋頓時就動彈不得,只能上半身前傾,長大了嘴,像一條擱淺的魚那樣呼吸。
江爾藍杏眼微眯,略一思忖,心裏就有了對付他的辦法,從麻將桌上揀了一張四四方方的麻將牌,陰冷一笑:“運氣不錯,幺雞,賞你了”
她的話音未落,握住那塊墨綠色的麻將牌就往圓腦袋的嘴裏塞。
圓腦袋奮力掙扎,然而陸子航手勁大,他根本掙不開。江爾藍封住他的嘴,喋喋不休地斥罵:“要怪,就怪你們家老大,不該欺負我老公來,張嘴,再喫一塊九萬”
“我若是見了吳功亮,一定要把他的頭當成球踢,哼,一腳踢到馬蜂窩裏,蟄死他”
其餘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