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柳眉一橫:“咦,你這麼快就猜到是她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給過她某種暗示啊”
陸子航拉長了一張臉,生怕她誤會了,連身辯解:“除了她是沈江城的主治醫生,我跟她真的沒有半點其他接觸。”
顧不得還在少年宮內,陸子航舉手發誓,表情鄭重極了:“之前我沒能去接我媽和孩子,是因爲當時沈江城在做第一次手術,而且情況比較危急。後來我揹着你接電話,以及去見章甜甜,也是因爲沈江城的病情反覆了,我對她真的沒有一丁點別的想法,在我眼裏,她就是個醫生,連性別都沒有”
陸子航義正詞嚴,焦急卻坦然地發誓,其實江爾藍心裏早就信了,但她眸光一閃,促狹講:“噢,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況且我也直接跟她說了,你如果選了別的女人,不管是誰,我都不要你了。”
她的直白,讓陸子航微微一怔,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道:“江爾藍,你這個女人,心真狠”
江爾藍嫵媚一笑,似乎很樂意看見他跳腳的模樣。
少頃,他鎮定下來,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一字一句地允諾:“不過,你還是趁早死了離開我的那顆心吧,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兩人正聊着,江一諾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衝了澡出來,眉宇間已經有幾分陸子航的冷厲氣質,擔憂地看了看外面,彷彿想知道他們倆是否還在附近。
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小傢伙總算鬆了一口氣,蹦蹦跳跳地走過來,兩隻手各牽住一個,走在他們中間,小臉漾起隱忍的幸福笑容。
“媽咪,爹地,咱們去喫什麼呀你們知道嗎,我下午可英勇了,踢進去三個球呢,現在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江一諾想伸出手指比劃個“三”,但又不肯放開他們的手,只好將就握住江爾藍手的姿勢,艱難地比劃了一番。
“哇,我兒子真厲害”
“嗯,不錯,有我當年一半的風采了。”
江爾藍白了他一眼,哼,誇兒子的時候也不忘讚一讚自己自戀狂
於是,一路上陸子航都在向兒子講述自己當年的英勇事蹟,從兩歲就會背唐詩,一直講到高中情人節收到了上百封情書。江爾藍再也聽不下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喝道:“哎,你可是個當父親的,給兒子說這種事,好麼”
陸子航撓了撓後腦勺,他也是頭一次當父親,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時說順了嘴,就漏出了一點兒童不宜的信息。
“呸,這個別學爹地,你以後呀要找一個真心愛的女孩,一個就夠了,你就會和爹地現在一樣幸福。”
江爾藍羞得臉通紅,又碰了碰他的肩膀,小聲嗔怪:“你跟小孩子說什麼呢。”
江一諾早熟,也懂了個七七八八,乖巧地倚着江爾藍的手臂,親熱地蹭了蹭:“以後我也會喜歡像媽咪這樣的女孩子”
輕輕彈了彈他的腦門,江爾藍蹙眉:“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麼情不情愛不愛的,說吧,想去喫什麼”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市中心的春天商場附近,江一諾環視了一圈,無數鮮豔的招牌令人眼花繚亂,看了好一會兒,小手指向了一塊紅豔豔的招牌:“火鍋”
兒子挑的地方,兩人都沒異議,順着他走了進去,江爾藍照顧兒子的口味,點了一個鴛鴦鍋。
正是飯點,火鍋店的生意很好,可謂是人聲鼎沸。陸子航讓娘倆等一下,去找店家說了一聲,很快,老闆就站了出來,殷勤地將他們帶到了樓上一個安靜的包間。
包間是獨立的,還附帶一個寬敞明亮的陽臺,擺放了兩張搖椅,搭配了綠草白花,看上去十分清爽宜人。江一諾在少年宮玩了一整天,早就累極了,一個魚躍跳上了搖椅,夕陽的餘暉灑在陽臺上,給小傢伙的笑容鍍上了一層金色。
江爾藍心情緩緩變好,也跟了過去,在他對面的那張椅子裏坐下,閉上眼睛,感受着溫柔的夕陽在眼皮上跳躍,脣角不自覺上翹。
火鍋店的老闆也很識趣,點完菜後,送上了茶水和水果,便帶上門告退了,把清靜的包間留給這一家三口。
感覺到有人走進陽臺,江爾藍睜開眼,看見陸子航,問他:“點完菜了”
“嗯。”他點頭,非要擠在江爾藍那張搖椅的扶手上坐下,半個身子都斜在外面。江爾藍有點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下意識瞄了一眼兒子,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江爾藍把他拍開,摸了摸肚子:“嗚,餓了。中午光顧着和章甜甜耍嘴皮子,都沒喫飽。”
正說着,有人輕敲了包間的門,服務員端菜進來,擺滿了一桌子,替他們煮好了一口鴛鴦鍋,笑盈盈地說聲“請慢用”,然後退出了包間。
“開動吧”江爾藍一個箭步衝到桌邊,執起筷子,夾了一塊現炸酥肉,酥脆鮮香,肉質脆嫩。
睡熟的江一諾忽然醒了,秀挺的小鼻子嗅一嗅,眼睛還沒睜開,迷迷濛濛地念叨:“媽咪,好香呀”
揉了揉惺忪的眼,一看到滿桌子的菜,頓時精神了,跳下搖椅,飛奔上桌:“哇,我餓死啦。”
一家三口幾乎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又都是火鍋的鐵粉,滾燙的紅油燒開,鮮嫩的肥牛變了顏色,立刻開喫。
這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一家三口捧着肚子從火鍋店走出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路燈把兩大一小的影子拉得很長。
慢悠悠地回家,守着一大一小久違地玩了一會兒遊戲,江爾藍就忍不住催促兒子洗澡睡覺。陸子航還以爲她騰出時間,想和自己二人世界,待她安頓好兒子走出兒童房的門,忽然就閃了出來,雙手環住她的腰。
“閃開,我還有正事要做。”江爾藍眼波流轉,如水的月光落在她的頰邊,漾起一雙淺淺的梨渦,像是陽春三月的一汪靜湖。
陸子航還不肯放手,眸光落在她臉上,揚了揚濃眉:“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
回答他的,是江爾藍的一通電話:“江月,還在工作嗎我現在過去你家好的,沒問題。”
陸子航攔住她:“你現在去沈家”
“嗯,雖然不能告訴她江城哥得病的事,但我想多問問其他的信息,或許能想到辦法讓江城哥重新燃起活下去的慾望。”她揚了揚手機,俏皮地眨眨眼,似乎成竹在胸,“江月一直忙碌公司的事,我順便帶點宵夜過去,犒勞她一番。”
提到正事,陸子航也一臉肅容:“我問過醫生了,沈江城現在很消沉,對接下來的手術影響很不好。”
“那我更要抓緊時間了。”說罷,她徑直從陸子航的褲兜裏摸出車鑰匙,輕快地下了樓。
剛出了別墅,陸子航追上來,說送她過去,江爾藍擺了擺手,他也出面難免會讓沈江月多想,一腳油門踩下去,卡宴猶如一抹幽靈衝破了沉沉的黑夜。
她先去大排檔打包了香辣小龍蝦,然後再開車去沈家,夜已經深了,碩大的別墅一片漆黑,只有二樓的一個房間還亮着燈。
江爾藍徑直上去,門沒關,沈江月的鼻樑上擱了一副眼鏡,正焦頭爛額地仔細看着一疊報表,聽見江爾藍的腳步聲,把資料一扔,一蹦三尺高,來了個大擁抱。
“藍藍,你終於來了”沈江月激動得快落淚了,“我哥現在還沒消息,我怕爸媽知道了傷身體,只好給他們又報了個迪拜旅行團,直接從歐洲過去,被他們數落了一整晚,連晚飯都沒得喫。”
把打包的小龍蝦擺出來,她奔下樓拿飲料,上樓的時候手裏卻舉了一瓶啤酒:“我還以爲冰箱裏有可樂,誰知道一瓶都不剩了,只好喝啤酒了。”
江爾藍給她擺好碗筷,倒了一滿杯啤酒:“啤酒配小龍蝦,沒毛病。你快喫吧,不是說餓了嗎”
沈江月連連點頭,雙手齊上,一反往日的淑女模樣,喫得滿手都是汁水,臉上掛了久違的燦爛笑容,口齒不清地講:“沒什麼事是一頓小龍蝦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喫兩頓我現在終於理解到這句話的正確性了。”
兩人閒聊了兩句,江爾藍的手機響了,她掃了一眼,臉色微沉,屏幕上出現了“陸子航”三個字,她腦子裏飛快地轉過無數個念頭,難道是沈江城的病出現了新的狀況
她握緊手機,勉強扯出一個笑:“我出去接個電話,你慢慢喫。”
沈江月嚥下蝦肉,疑惑地望着她關門的身影,有什麼電話不能在自己面前接
不過一分鐘,江爾藍又回來了,臉色陰鬱,把手機擱在沈江月的耳畔,沒個好聲氣:“你來接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