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不相信巧合,多半是那個清潔工安排的。
“到底怎麼回事,說詳細一點。”
保鏢撓撓頭,他生得人高馬大,卻不善言辭,一面苦思冥想,一面娓娓道來“我們去了保安科,結果得知十五分鐘前,監控好像受到了干擾,屏幕上出現了一片雪花。但監控干擾只持續了十分鐘左右,我去的時候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是那十分鐘的監控視頻也沒了。”
陸子航的兩道濃眉緊鎖,沉吟片刻,問“保安科的人沒去修理監控嗎看一看是什麼原因導致監控失效”
“我也問了,他們說以前也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況且十分鐘就好了,他們就沒在意。”保鏢掏出手機,送上去,“不過,我讓他們調出了監控前的錄像,拍到了這個。”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模糊的圖,似乎是他直接從電腦屏幕上拍下來的。
模糊的照片中心,是一個打傘的人,遮去了上半身,只能隱約看出是個女的。
保鏢繼續說“我注意到,監控出問題之前和之後,她都正好打傘從控制中心走過,嫌疑很大。”
有個男人冒充醫院的清潔工混進重症監護室這層樓,企圖對江爾藍不利,還有個女人是幫兇,替他解決監控問題
前後一聯繫,陸子航登時就明白了,眉宇間浮起一抹濃重的怒氣,手指緊握,骨節發白。
“程然,卓淑珍哼,我沒去找你們,你們卻找上門了,真是活得不耐煩”
看着已經變形的手機殼,保鏢心裏在淌血老大,那是我的手機
他們說話的時候,醫生和護士已經出去了,江爾藍趴在牀上,艱難地把頭扭過去“子航,我想起來了,那個聲音的確和程然很像。”
他們曾是親密的愛人,朝夕相處,程然也曾捏着嗓子學小品逗她開心,自然是有印象的。只是分開太久,她就淡忘了那個聲音,再次聽見只覺得熟悉,卻想不到是他。
兩相佐證,是程然娘倆沒跑了。
陸子航滿面寒氣,一拳捶在雪白的牆壁上,既自責沒能保護好江爾藍,讓程然得了機會下手,又憤怒這一對母子倆的所作所爲
知道了幕後兇手,江爾藍心裏也不好過,背部撕裂的疼痛不斷提醒着她,程然母子把她恨到了骨子裏,巴不得把她掐死
她微微仰起脖子,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向天邊懸掛的一輪彎月,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平心而論,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當初是程然先對不起江家,就算復仇,她也沒想過要程然的命,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恨自己
陸子航似乎看透了她的心,走過去,坐在牀沿,手掌順着柔順的黑髮一上一下地拂動“不是你的問題,是他們錯了。”
“嗯”江爾藍費力仰頭,一雙杏眼泛着晶瑩的水光,委屈地咬脣。
溫柔的聲音繼續在耳畔響起,混雜了夜風的聲音,她恍然想起了貝加爾湖畔的囈語。
看着陸子航憤憤不平的模樣,江爾藍的那點不忿頓時煙消雲散了,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倒是一點也不藏着掖着,好像恨不能告訴所有人,你討厭他。”
“討厭一個人還得悶在心裏不能說,這人也活得太失敗了。”
保鏢不知什麼時候也出去了,安靜的病房裏只留下了他們倆,陸子航輕笑“藍藍,有我在,你可以活得肆意一點,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那我不成個神經病了,又哭又笑的”江爾藍把臉貼在他的手背,感動而溫柔地講,“有你的陪伴,我已經很幸福了,只希望這樣幸福的日子能更長一些”
程然母子倆和白瀚義都是定時炸彈,即使在幸福的時刻,心底也飄忽着兩片陰雲,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炸。
陸子航半蹲下身,與她的視線齊平,信誓旦旦“這次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麼快,不會有下次的。”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是蕭格的聲音“總裁,白瀚義被救走了。”
“是程然”他的語氣登時冷了下來。
“是。”
“蕭格,我早說過看好白瀚義,你讓我失望了。”他平靜的語氣,反而讓蕭格更心裏更難受。
他跟了陸子航十幾年,從來沒讓他是失望過,這次卻失誤了,而且是天大的失誤。
白瀚義是一個關鍵人物,與程然母子和華天集團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他在手,陸子航就能掌握主動權。可他如果到了程然手裏,程然會布出什麼局,就難以預料了。
江爾藍艱難地伸出手,替他撫平眉宇間的皺褶,輕聲問“別生氣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白瀚義,被程然救走了。”
“啊”江爾藍很驚訝,“不是有蕭格看守他麼怎麼會被程然救走”
具體的情況,陸子航連問都沒問,他只需要一個結果,白瀚義被放走了,就是蕭格的失職
他冷笑,心中也重新評估程然母子“這次是我低估了這對母子,趁你重新處理傷口,他們估計就調轉頭去救白瀚義了。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想的這麼周到,呵,真不錯。”
他的語氣泛冷,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背部的傷口生疼,江爾藍完全沒法思考,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他。
陸子航捻了捻手指,沉聲道“我有個計劃。他們既然那麼想要你,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自己送上門來。”
“我”江爾藍蹙眉,她也萬分不解,“程然和卓淑珍真像兩塊牛皮糖啊,現在是黏住我不放了”
“很悲慘地告訴你,大概是這樣。”
江爾藍被他逗笑了,明亮的眼眸眨了眨“快說,我要怎麼配合你”
“當誘餌,引他們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