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我大度,不跟你計較”的表情,還站上椅子,伸長了小胳膊,一臉嚴肅地拍了拍陸子航的肩膀,惹得江爾藍忍俊不禁。
陸子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手指抓在椅子扶手上,隨時準備暴起,被江爾藍伸手按了下去,悄聲提醒“諾諾還小,是祖國的花朵,要給予他春風化雨的呵護,要充滿了耐心”
陸子航抖了抖濃眉,從牙縫裏迸出一句話“得,他是祖國的花朵,我給他修建一下枝葉”
“哇,爹地好凶啊,媽咪救我”
小孩子最會察言觀色,一下子從椅子上跳到了病牀上,小手小腳都縮起來,躲在了江爾藍的羽翼下。有了一道強有力的擋箭牌,江一諾立刻歡快起來,嘻嘻哈哈地衝陸子航做了個鬼臉,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眨啊眨,好像無聲在說“嘻嘻,來抓我呀,媽咪會保護我”
病房裏笑鬧一陣,江爾藍的臉色也紅潤了些。
正笑鬧着,陸子航的手機響了。
他瞄了一眼來電號碼,臉色微冷,接起來聽了片刻,冷冰冰地開口“放他走。”
很快就掛了電話,前後不過二十幾秒鐘。
江爾藍好奇,杏眼微睜“放了誰”
陸子航本就沒打算瞞她“程然。”
程然這回的舉動真是踏到了江爾藍的底線,她剛張口,陸子航就搶先解釋了“我在酒店遇見了白瀚義,程然救他,大約是亨利的主意。所以,我就順便讓他給亨利帶了個話,說程然現在是我罩着的人了”
江爾藍順着他的話往下想,喃喃自語“有白瀚義添油加醋,亨利就會懷疑程然背叛了自己,更何況,程然落到你的手裏居然能夠完好無損地出去,到時候不用你出手,他就會先懲治了程然”
陸子航的眼底充滿了愛意,替她拂去耳畔垂下的碎髮,挽到了耳後“都說一孕傻三年,看來你是個例外嘛。”
“哼”江爾藍傲嬌地哼聲,知道他這招“借刀殺人”用的很漂亮,但心底總是縈繞了一片陰雲,揮之不去。
她撫了撫胸口,自我安慰一定是懷孕的緣故。
程然離開酒店,被蒙着眼睛丟進了一個空房間,雙手雙腳都被綁得緊緊的。
他原本以爲陸子航要下狠手了,誰知不多時,他就聽見房間的門打開了,卓淑珍焦急地喚他“然然,你沒事吧”
門,再度關上。
卓淑珍奔過去,給兒子解開了眼罩,上上下下細緻地察看了一遍,拉着他的手,臉上寫滿了擔憂“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先幫我把繩子解了。”
“哦哦。”卓淑珍如夢初醒,連忙去對付束住程然的繩子。
可每一根繩子都有小手指粗,又是專業的結釦,卓淑珍奮鬥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解開繩子,反倒是累得滿頭大汗。
“然然,我解不開。”卓淑珍心懷愧疚,語氣裏充滿了歉意。
屋子裏很黑,漏進來的一點天光落在程然臉上,更襯得他的臉色發青,十分難看。再聽卓淑珍說沒辦法替他解開繩子,程然登時狠皺了眉頭,沒好氣地怒斥“我的媽,您能有什麼用用手解不開繩子,難道不會用牙齒咬嗎”
屋子外不遠的地方,蕭格和韓毅都坐在監視器前,把程然和卓淑珍的對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韓毅碰了碰蕭格的肩膀,笑道“你的繩子夠結實嗎”
蕭格冷哼一聲,滿滿自信“那是軍用繩,捆一頭三百斤肥豬都不在話下,況且他就算掙脫了繩子,也出不了這個門。”
但這一切,被困在房間裏的程然不知道,還在慫恿卓淑珍用牙咬,再試試。
卓淑珍一臉爲難,當年她爲了好看,做了一口整齊亮白的烤瓷牙,喫東西都得小心翼翼。但在程然的百般要求下,她最終還是遲疑一試,用力咬住繩子,一拽。
“嘎嘣”一聲,繩子沒裂,卓淑珍的牙崩了。
“哎喲,哎喲”卓淑珍捂着嘴,牙齦也發疼,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人在她的牙齒上拉鋸,又傷心又生氣,“我就說嘛,不能咬”
她的話還沒說完,程然就暴躁地推開她“你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卓淑珍想起陸子航的話,不能再縱容這個寶貝兒子了,哪怕之前帶他走上了歪路,現在也必須扳回來
她暗暗下定決心,握了握拳,忍着牙疼,擺出母親的姿態教育兒子“我是你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cr,你需要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做人太過分了”
聞言,程然幽森的黑眸一凜,沉下臉,許久才冷冷地出聲“誰都能指責我,就你最沒有資格”
卓淑珍懵了,她是程然的親媽,含辛茹苦把兒子拉扯到這麼大,爲什麼反而她最沒有資格指責他呢
“我的一切都是你教出來的,是你締造了現在的我”程然的雙手雙腳都被束住,老老實實被綁在椅子上,擡眼看她,眼神深了深,“你以爲我喜歡變成這樣我也很絕望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就是這樣了,你造下的罪孽,你就只能忍着”
“然然,我們可以改,可以改的媽媽會陪你的”卓淑珍悲慼地拉住他,卻被程然一扭身甩開。
“改”程然寒着臉,微微眯起眼,語調異常凝重,“呵,被我三言兩語就試出來了,你果然已經被陸子航收買。呵,所謂的讓我改,莫不是讓我歸順lz承受屈辱,換來一條命,苟活於人世”
一句話,讓卓淑珍如墜冰窟。
陸子航說的對,太晚了,她的兒子分明還是那個俊帥的樣子,但卻又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
連親生母親,他也能面不紅心不跳地試探和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