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這時候,老爺應該已經練完了太極拳,去了飯廳喫早飯。”
陸子航攬過她的肩,鎮定自若:“走,咱們去陪老爺子喫早飯。”
“誒,他”他這般鎮靜,反倒讓江爾藍六神無主了,但接觸到他的目光,彷彿會說話一般,無端讓她也沉靜了下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都溜了,低聲應了一句“好”。
看着兩人姍姍離去的背影,路正淡淡一笑,這回是真心實意的笑了,自言自語:“雖然脾氣毛躁了點,但還算聽話,兩個人也一心。”
看守閣樓的中年人板着一張苦兮兮的臉:“路總管,你可害死我了,差點被少爺打一頓。”
“哈哈,老滑頭,你的水平我還不知道少爺年富力強,久戰你或許不敵,就這麼耍兩手,你還是沒問題的。對了,孩子呢”
“在樓上,還沒醒呢。”
“開門吧,我帶他去老爺那兒。”
中年人咳嗽了兩聲,一面打開門鎖,解開纏繞在鐵門欄上的精鋼鎖鏈,一面問:“路總管,孩子就在樓上,爲什麼不給少爺啊畢竟是親骨肉,血緣相連,有心靈感應的,我估計少爺可能猜到了孩子沒被抱走。”
路正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匆匆敷衍一句,就上了閣樓:“老爺自有安排,咱們只需去做就好了,不必問這麼多。”
“是,我逾越了。”
走了一段路,離落花閣遠了,四周又沒人,江爾藍才停住腳步:“剛剛爲什麼不跟路正掰扯個清楚事關兒子是我們的兒子”
陸子航:“路正做不了主,他不過是個傳聲筒而已,你跟他掰扯再久,他依然那副模樣,不鹹不淡,漫不經心。”
江爾藍仔細想想也對,路正只是一個管家,要解決這件事還得直指陸老爺子。
但她依然忿忿不平:“這件事根本從一開始就是陰謀亨利那個賤人,居然用兒子來謀劃我們”
陸子航冷笑:“這回,恐怕他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爺爺雖然不喜歡我,但說實話,我幾乎沒看他喜歡過任何一個人。他在我身上吃了癟,便想劍走偏鋒,用爺爺的勢力來對付我,讓陸家自相殘殺,真是好歹毒的一條計”
江爾藍也捏緊了拳頭,恨不能照直了往亨利臉上掄兩拳,打得他連爹媽都不認識才罷休。整個人都氣呼呼的:“他到底和你有什麼仇啊”
陸子航也認真思考了片刻,最後得出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回答:“沒仇。”
“啊”
陸子航極力辯駁:“真的,我幾乎沒怎麼和他打過交道,怎麼會結仇呢”
“那會不會是你得罪了他,自己卻不知道”
陸子航攤手:“我的情商不至於那麼低,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況且,無意識的得罪也不至於他這般追着我算計吧”
江爾藍點頭稱是,更迷惑了:“那他花費了這麼多精力,到底想得到什麼呢”
陸子航彈一彈她的額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江爾藍還在思索他的話,陸子航把她一拉,扯進自己懷裏,往飯廳的方向去:“走吧,去見一見爺爺。”
陸子航似乎早已想好了,湊過去,脣間的熱氣噴在她的耳後,有些發癢,三言兩語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江爾藍聽得一愣一愣:“這樣能行”
“爲什麼不行”陸子航勾了勾脣角,朝陽的光芒投射在他的臉上,更襯得眉眼深邃,渾身透出滿滿的自信,“亨利敢這麼做,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況且,這纔是治標又治本的法子。”
“可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江爾藍有些苦惱。
“傻瓜,做你自己就好,沒有人會不喜歡你,可愛的小仙女。”溫熱的大掌撫過她的面頰,暖暖的,如同被柔和的太陽照耀。
“那我試試吧。”有人信任的感覺真好,江爾藍鼓起勇氣。
飯廳坐落在主屋旁邊,與松山別墅的其他屋子一般風格,古樸沉靜。
當中一張酸枝木刻花圓桌,擺放了各式早飯,牆壁上懸掛了一幅山水畫,江爾藍走近了,能看出似乎是古蹟。
拿眼往桌上一掃,沒有常見的牛奶麪包,只有包子、油條、豆漿、熱粥、小菜等中式早餐。
陸老爺子正拿了一根油條,配上新鮮熱乎的豆漿喫的正香,桌上還有另一副碗筷,也不知是給誰的。
陸老爺子一擡眼,看見他們來了,揮揮手:“小崽子,坐吧。”
陸子航扶着江爾藍坐下,指使傭人再拿一副碗筷。
身穿月白布衣的傭人不卑不亢:“老爺說了,只多一副碗筷。”
不用問,又是沒算江爾藍。
江爾藍深吸一口氣,反覆告誡自己,不能發怒,就算照顧肚子裏的孩子,做好胎教別讓他以後也養成了個暴躁的性子,成個混世魔王。
只聽陸子航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藍藍,你喝碗熱粥。”
她條件反射地問:“那你呢”
陸子航揚眉一笑,挑釁似地望着陸老爺子:“你如果不介意,咱們可以共享一個碗。”
江爾藍瞬間領會了,意有所指:“一家人說這種話,太見外了,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陸子航把盛好的熱粥遞過去:“是啊,血緣關係的一家人自然是要包容忍讓的,就好像你現在懷孕了,我可以忍一忍,和你一起喝粥,而不選擇喝豆漿配油條。”
油條太油膩,不利於孕婦早上食用,陸子航才這麼說。
他們那點小九九,怎麼可能瞞得過陸老爺子,他不疾不徐嚥下了最後一口油條,慢條斯理喝了一口豆漿,又拿起一個素菜包子,才淡淡開口:“食不言寢不語,離家也沒多久,這點規矩不會也忘了吧。”
陸老爺子的眼神深邃悠遠,好似盛載了許多情緒,再仔細看,又彷彿什麼都沒裝,風一吹就散了。
江爾藍呆愣愣地看着他重新低下頭,埋頭喫早飯,連個多餘的眼神也不曾拋給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