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還不睡”龍三走過霓虹的房間，看着窗戶依然打開，笑問。
“夜晚涼快些。”霓虹淡笑。
龍三看了看天，也沒有多言：“要變天了，早點休息。”
“好。”霓虹點頭，與龍三道別。
空氣裏有一種泥土的味道，霓虹關上窗前看了看外面，他們都住在滄笙樓的後院，她的窗外便能看見好幾株月季花。她記得她第一次看見這裏，心裏就有種安心的感覺。
看着手臂已經紫紅的傷口，輕車熟路地給自己上藥包紮，看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藥，霓虹淡笑。來到滄笙樓已經兩月有餘，她沒有想過此生還有什麼轉折和波瀾，若不是那個年紀輕輕姑娘的一句話，她早已魂歸別處了。
第一次見景流初，是在妓院的後巷。天下着大雨，隱約還能聽見前院裏吵吵嚷嚷的聲音，可她的耳邊除了耳鳴聲還摻雜着罵罵咧咧的聲音。她並不意外，也已經習慣。
“看看死沒”妓院的老闆一臉嫌棄地看着躺着地上的霓虹，“千萬給我看住了她這張臉，老子還指着這張臉賺錢呢”
“還有口氣在。”手下人探了探鼻息，回道。
這女子完全是找死的樣子，老闆看得緊，長得這麼好看，不掙錢哪裏肯放過她，就這麼好死不死的活着，他們也是拿錢辦事，見着這樣的他們私下也勸過，無奈這姑娘實在不開竅，他們也沒有辦法。
“給我扔在外面半個時辰。”老闆吐了口唾沫，瞪着霓虹，“我不管你是多想死，到了我這就由不得你，走”說完留兩個人在門口看着，帶着其他人走了。
“我說你啊，好死還不如賴活着，又死不了何必遭這份罪呢”兩個打手看着霓虹搖了搖頭。
霓虹在雨中笑，笑了好久，直到咳嗽，又咳出了一口血，看着很快消失在地面的血跡，霓虹又笑了。
“既然死不了，就活着吧。”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很快霓虹就發現沒有雨水再打在臉上，睜開眼，便看到身穿斗篷的人，很大的帽子蓋住了頭，黑得看不清臉。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女子。那女子蹲下來，她身邊兩個男子給她們打了傘。
“同爲人不同命。”霓虹淡笑，聲音微弱，“天冷路滑，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就算死了也不見得可以真的了卻痛苦，或許更加痛苦。”那女子伸出手替她拭了眼前的雨水，“不如找找別的出路。”
霓虹沒什麼力氣回答，剛想開口已經暈了過去。再醒來卻已經回到了住處，熟悉的過分刺鼻的香粉味道。
又沒死，霓虹苦笑。想動一下，卻發現四肢一點力氣都不上，呼吸也不是很順利，這才發現身體比想象的要虛弱。對此，倒是真心笑了一下，如此狀態，大概也撐不了多久就能死了。
說話間，幾人進了霓虹的屋子。霓虹沒打算應付他們，睜着看見看着紗帳。
“醒了”老闆看着霓虹，吩咐身後的老鴇，“給我灌點喫的下去，別讓她餓死，這個時候死了老子得虧一大筆錢。”
老鴇吩咐下人去辦，和老闆站在霓虹的牀前，嘖嘖幾聲：“你這副樣子還有人要幫你贖身，看來你真應該感謝這張臉了。”
霓虹沒有看他們，要給她贖身的又何止一個兩個，只是她一心不想活着，何必浪費時間，早死早超生。
“一會有人來接你，你這個樣子也沒法子尋死了。”老闆命人看着她，便出去了。
“別想着再弄點什麼事了，”老鴇本要出去，想起什麼又回過身看着霓虹，“人家出了一千兩黃金，不管圖你什麼，你就不要再折騰了，想必願意出到這樣天價的人是不會讓你喫虧的。”
說完，便搖着扇子扭着身子出去了。
霓虹面色仍舊沒有什麼變化，一千兩黃金，自是這個行當最高的價錢，卻不知哪家的爺這麼捨得在女子身上。
“昨夜那爺就給了老闆五百兩黃金做訂金，說今日下午派人來接。”看守霓虹的二人看着霓虹仍舊跟以前一樣，心裏嘆口氣，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一早還派人送來了上好的衣裳，霓虹，你遇見了好人家，就想開些吧。”
霓虹冷笑，便睡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四周都是陌生的，屋子裏透着一股清香，霓虹在記憶裏想了想味道，卻不熟悉。
“姑娘醒了”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傳來，霓虹尋聲音看去，便見一個年輕丫頭一臉驚喜看着她，快步上來，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停了片刻，皺了皺眉，“還是很熱。”說着又去弄溼毛巾，又是給她喂水。
霓虹並沒有要喝水的意思，儘管口渴，可她又不想活，都沒所謂。
“姑娘，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地方了。”那丫頭想起老闆交代的話，說道，“主子說姑娘是存心不想活，讓我跟姑娘說，姑娘可放心養病，如果身體好了，要走還是要死，都不會攔着姑娘，只是提醒姑娘，人死也要死得體面一些。”
霓虹看着那丫頭，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條件很好。
“你們主子買了我”霓虹淡淡問道。
“主子說這不是買，姑娘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丫頭笑這搖了搖頭，“姑娘先喝些水吧，廚房熬了些粥，你喫些纔好吃藥。”
霓虹並沒有接受的意思，閉上眼睛，意思很明顯。
丫頭嘆了口氣，還是說道：“我叫小翠，這段時間我會一直照顧姑娘。”說完，也不再打擾，只是偶爾給霓虹換換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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