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初被綠影扶着站在門口,看着放晴的藍天,嘴角微揚。
綠影卻感覺不到小姐真的高興,想着小姐受這麼多罪,又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如今,這皇城上下又出了這樣的消息,她怎麼都覺得小姐心裏有苦。
流初轉頭看着綠影紅着眼眶淡笑:“你幹嘛哭喪啊”
“綠影爲小姐難過。”綠影抹了眼淚,“替小姐不值。”
小姐差點死了還不是肅王害的,現在倒好,上上下下都知道肅王要娶喀雲公主,擇日,皇上就要昭告天下了。
“綠影,你別壞了小姐的心情。”鐵木一過來就看到綠影哭哭啼啼,心氣不順。
“你們這各個的都來給我添堵嗎”流初白了他們一眼,“好不容易天氣這麼好,這麼美麗的日子,你們都喪着臉,咒我啊”
“不敢”三人低頭認錯。
“本小姐現在大難不死,心情好得很,誰敢擾了老孃的好心情,就罰他打掃茅房。”示意他們扶着回牀上休息。要不是因爲天氣好,她想呼吸下新鮮空氣,也不會費勁從牀上爬起來,站在門口看風景。
龍三昨天就給放了,花了些銀兩,但大家都知道是因爲肅王以娶喀云爲由,這場莫名其妙的刺客之事就結束了。
滄笙樓收到消息,猶猶豫豫也不知該不該告訴景流初實情,卻沒料到,很快皇城上下就都知道了聯姻的事,流初便明白了爲何龍三這麼完好無損地就從大理寺出來了。同時,便有了這麼莫名其妙的可憐之情,流初不出門都能收到,該感謝自己現在不能外出,否則怕是全城的人都要可憐她,或者嘲笑她了。
而另外一個讓人不好消化的消息便是:殷氏的孩子是個死胎。他覺得事有蹊蹺,所以對泰家他只說這孩子保不住,儘快拿掉保重身體和性命要緊,做了大夫的本分。
“老頭,你覺得殷氏知不知此事或者泰尋二人知不知此事”流初震驚之餘,卻又難以理解,一個死胎,卻是個很多大夫甚至御醫都沒看出來,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孩子生死,這些大夫不會診治不出,也不能都被買通撒謊,那爲何呢
突然,她有一個可怕的想法,擡頭:“她會不會用了什麼方法,讓別人看不出來胎兒已死”
“老夫也是今日才判定。”
九叔應老夫人,給泰家殷氏看診,幾次都只看出這孩子留不住,要不是流初跟他瞎聊天問他死胎有何跡象,他才恍然大悟,今日給殷氏診脈才斷定她腹中胎兒已死了很久,才至她身體異常虛弱。
“沒想到,我們胡亂閒扯竟是得了這麼大的祕密。”流初苦笑,“突然覺得有點嚇人。”
九叔白了他一眼,死過的還覺得嚇人,收拾好藥箱看着她:“你這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不日便可下地隨意走動了。”
“這件事你只跟我說了吧。”流初看着九叔,“若是其中有詐,小心被滅口哦”
“老夫會怕”九叔突然很有興趣跟她聊這件事,放下藥箱說道,“丫頭你覺得殷氏”
“我不敢說她是不是知道不過她要是明知是死胎還如此,總要有目的。若是爲留住泰尋的心,不太可能,人心哪是一個孩子就能留住的;若是爲了陷害誰,我也猜不到爲誰。”流初想不出來,什麼電視劇的深宮大戲她看過,繼續說道,“壞了死胎,卻不承認孩子死了的除非是瘋子,但殷氏一點都不像瘋了,要是明知死胎還留着,一般都是要害其他妃子小妾什麼的,可泰尋只娶了一人,能害得了誰呢”
“不過老頭,你可要小心些,千萬不能讓人看出你已經知道事實,否則”流初眯着眼睛,做了個抹脖的姿勢。
“呸,”老頭白了她一眼,“烏鴉嘴,活該你被人揍”說完便氣呼呼地拿着藥箱走了。
綠影外面端着茶水進來,便見九叔氣呼呼地走了,就知道定是小姐又氣九大夫了。
泰家府邸。
此時血腥味很濃,丞相泰文豪冷着臉坐在偏廳,殷氏的慘叫聲還異常明顯。已經兩炷香的時間,還未結束,滿院子的人都進進出出,他泰家的子嗣留不住了,他雖不死心,可看過了所有大夫都沒有辦法,只能放棄這個孩子。
“爹。”泰爾善此時也是臉色很差,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
“去宮裏陪你姑姑去吧。”泰文豪擡眼揮了揮手,“叫她不必勞心家裏。”
話剛說完,下人便來報,胎兒已經出來,殷氏也昏過去了。
“爹。”泰尋進來,門外站着穩婆,懷裏抱着裹得嚴實的孩子。
“孩子已經沒了氣息。”穩婆接生前就收到一大筆錢財讓她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多嘴,直到接生下來,才知道爲何,一個死胎,怎會輕易滑胎,怪不得用了這麼久的時辰,儘管害怕,她還是趕緊包裹嚴實,向來大戶人家都忌諱這些,不會要求查看的。
“是男是女”泰文豪沉着一口氣。
“男,男孩。”穩婆低聲道,生怕發生點什麼,好在泰文豪聞言只是眉心一緊,半響便讓他們退下了。
“爹。”泰尋遞過來一杯茶,其實他沒那麼難過,或許是因爲他根本沒料到會有孩子。
“啪”一巴掌,打了異常響亮。
“爹,”泰爾善起身拉過泰尋,“你打哥哥做什麼”
“連泰家的子嗣都保不住,廢物”泰文豪冷言道。
“尋兒知錯”泰尋跪地,沒有反駁。
“爹,又不是哥哥的肚子,”泰爾善不高興,“是哥哥能看得住的嗎”
“爾善。”泰尋衝她搖頭。
“我說的不對嗎孩子保不住也不是哥哥的錯”泰爾善道。
“那是你嫂嫂的錯”泰文豪擰不過小女兒。
“那當然,”話出口,泰爾善覺得也不能賴殷氏,想她那麼受罪,突然她臉色一變,冷聲道,“都怪那個孽種,那個掃把星,嫂嫂要是爲她,肯定不會動了胎氣,孩子也不會保不住”
“爾善”泰尋擡頭,看着泰爾善,她說的是誰,他們怎聽不出來
泰文豪擡眼,泰爾善所言不無道理,殷氏的確因爲救了她才受傷,被查出有孕在身,也動了胎氣,那時大夫便說孩子恐會難保
夜。
穩婆坐在家中看着錢財,雖然高興,卻是擔驚受怕,深思熟慮之後,便儘快收拾了包袱,準備一早出城去投奔親戚。剛熄了燈,便覺得脖子一緊,掙扎幾下,便沒了動靜。而很快,她的屍身就到了亂葬崗,被野狗咬到破碎,露出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