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子時了,可要傳些夜宵”李正忠總管低聲詢問。
赫連皇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點了點頭,低頭看着景流初給他抄寫的民間的詩文,問道:“喫什麼”
平日赫連皇自是不會問這些小事,向來都會準備他喜歡的一些膳點。
“回皇上,”李總管笑道,“流初小姐今日去了御膳房準備了一樣糕點,說不是很甜,適合皇上。”
“流初丫頭”赫連皇擡頭,疑問,“那丫頭去了御膳房”
“是。”李總管應道,“皇上應了她可在宮中走動,您今日讓她回去,她便去了御膳房,特意做了些沒見過的喫食和茶水。”
“這個可是”赫連皇指着茶杯的茶水,“有些許水果的味道。”
“是。”李公公點頭,本來擔心皇上不喜歡,見他喝完並沒有開口,也就沒有刻意去提,原來皇上喝出來了。
“朕以爲你們新得來的。”赫連皇說着,特意喝了口,清清爽爽,笑道,“這丫頭倒是精心”
不一會兒,宮人便帶了膳食進來,李總管一一擺好,赫連皇也來了興致,仔細品嚐。
幾道糕點,赫連皇倒是都用完了,這可是少有的事,配着景流初做的果茶,一點甜膩都沒有。
李總管伺候了皇上幾十年,也鮮少見到皇上食慾這麼好,不免有些高興。
“朕覺得朕的御膳房要無用了。”赫連皇起身,示意李公公出去走走,“日後怕是喫上癮,就要挑三揀四了。”
“這幾樣御膳房已經學會了。”李正忠笑道,“皇上愛喫,是奴才們的福氣。”
“那丫頭教的”赫連皇問。
李正忠點頭應道:“流初小姐說跟人學的,宮裏的糕點,皇上喫太多次了。”
“小狐狸,”赫連皇笑,“你在這宮裏跟着也看過了無數人了,這個丫頭倒是特別,經常忘了規矩,卻還是讓人氣不氣來,反而自在異常。”
“老奴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李正忠道。
“正忠啊,”赫連皇看着天上的月亮,明亮異常,“只是短短几日,朕的侍衛,宮女太監,見到她來都是笑着跟朕稟告,朕還經常聽到她與他們調笑的聲音,這麼祥和的樣子,朕都覺得很新奇。”
“老奴也很少見皇上如此開懷。”李正忠回道。
“越如此,朕越是擔心,也矛盾啊。”赫連皇暗歎一口氣。
“皇上可是擔心肅王殿下不會娶喀雲公主”李正忠扶着赫連皇坐下休息。
“朕都喜歡這個丫頭,塵兒是朕的兒子,朕怎會看不出他的眼神,”赫連皇道,“喀雲自比不上流初的性子,可”
“你也看出那個丫頭的性子,雖然隨和,卻也固執,”赫連皇淡笑,“怕是就算朕下旨把她賜給塵兒爲側妃,以她的性子,與喀雲怕是生生世世不會握手言和的。”
李總管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卻沒想到皇上竟然顧忌到了如此地步,看來對肅王殿下的愧疚依然不減。
“正忠,你可知尹兒也傾慕那丫頭”赫連皇突然一問,可是驚到了李正忠。
“老奴不知。”李正忠低聲道,他是有耳聞,可主子的事,他不會多嘴。
“朕也擔心那個結果。”赫連皇沉聲道,“越發看到那個丫頭,朕的擔心就越擔心,倒是越發考慮是否要把她留下。”
李總管不敢搭話,若是兄弟二人都對流初小姐不能自拔,那她便是一個會讓皇室大亂的罪人,皇上是萬萬不能留她的,說來也是悲哀。跟這赫連朝的安危相比,那她的命就不值得一提了。
“可她很聰明。”赫連皇苦笑,那丫頭豈能想不到如此,“想必不會等着那一天。”
“皇上舍不得流初小姐”李正忠看出赫連皇的不捨。
“她若是男兒,定是棟樑之才,失之可惜。”赫連皇笑,“敢與皇后對立的,她還是第一個。”
李公公一笑,的確,怕不是與皇后娘娘叫板,是與整個泰家對立,那她也是第一個。
景流初倚在辦公室的軟榻上打着哈欠聽完龍三和霓虹彙報滄笙樓的財務情況。
“老大,要是困,您先睡好了。”龍四看着流初,“皇上天天找你進宮,想必不會簡單。”
“對啊,不能躺,不能睡得,”流初癟着嘴,“沒辦法,連皇帝老頭都看上我的才能了。”
“皇后沒有找你麻煩”龍三問道。
“她要是這麼沒腦子就好了。”流初搖頭,“對了,普濟會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南疆那邊幾座小城已經民不聊生了,”龍二回道,“但始終沒有消息傳出來,大都是災後的老百姓集中到了一起,有一些做了搶匪路霸,城內當官的又剋扣百姓,而且南疆外的幾個部落也在脫離赫連,感覺要打仗了。”
“孝王一直不在京城,可是因爲這些”流初點頭,這些國家大事,其實應該跟她沒有關係,不知不覺一顆憂國憂民的心就提了上來。
“應該是。”龍二點頭,問道,“只是,爲何孝王不彙報給皇帝老頭”
“不會是要”龍四話沒說完,就被龍二捂住了嘴,還受了衆人的眼神飛刀。
流初沉默了片刻,想必大家都猜想到同一處,暗自嘆了口氣,她不希望這樣,可是她也無法斷定對錯,其中緣由或是結果,只有當事人知道。
這世界本就沒有對與錯,只有是與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