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之最風流 >25 祖宗德澤在遺黎
    鄴縣,趙宅。

    趙然驚愕地問道:“梁期令掛印自辭了?”

    堂下一人答道:“是。”

    “爲何自辭?”

    “太守面斥他治縣無方,威脅他如不自辭便以‘不勝任’的罪名上書劾他,並會遣調守令。”

    回答的這人是趙然家的門客,趙然派他去梁期縣配合梁期令爲難荀貞,結果荀貞纔到縣中,梁期令就掛印自辭了。這個門客沒辦法,只好回到鄴縣,報與趙然知曉。

    趙然生在權貴之家,平素耳濡目染,知道“不勝任”這個罪名的可怕,也知道“遣調守令”意味着什麼,更知道這兩條加在一起的可怕。

    本朝開國功臣、雲臺二十八將之一的卓茂在前漢末年曾任河南郡密縣的縣令,到縣之初,“有所廢置,吏人笑之,鄰城聞者皆嗤其不能”,在這麼個情況下,河南郡守乃調置守令。

    也就是說,通常只有在縣令長極其無能的情況下,郡守纔會調置守令長,代原本的令長治縣,這對原令長來說,毋庸置疑,在政治上是個極大的打擊。

    荀貞抓住梁期令“不勝任”的把柄,威脅彈劾他,又威脅要調置守令,梁期令如果執意不肯自辭,那麼等荀貞的彈劾送到州府、等守令到任,他在整個魏郡、乃至整個冀州的官場上都會成爲一個笑話,會被人視爲無能。畢竟,他沒有卓茂的才幹,——“守令與茂並居,久之吏人不歸守令”,卓茂在守令和他並居的情況下,“理事自若”,仍然堅持用他的辦法治縣,數年,教化大行,路不拾遺,縣中的吏員遂歸他,而不再聽從守令的命令。

    梁期令自問比不上卓茂,更重要的是,如他不肯自辭,連帶他的舉主也將會被人嘲笑,並且萬一朝廷認可了荀貞的彈劾,以“不勝任”的罪名治他的罪,那麼他的舉主也會受到牽連。舉主對他有舉薦之恩,他不能報答,反使舉主受累,這已不止關係到他的仕途,還牽涉到他本人、他家族的聲譽了,這個打擊太大了,他是寧願死也不能接受的,所以只能自辭。

    趙然怒極,罵道:“豫州兒竟然霸道至此!”

    來報訊的這個門客不敢答聲,伏拜地上,默默無言。

    “他欲調何人爲守梁期令?”

    “汝南陳到。”

    “此何人也?”

    “是太守的一個義從。”

    “用一兵子來任守令?郡朝的吏員難道能夠接受?梁期縣的吏、民難道能夠接受?”

    依管理,守令多是從郡府吏中選出。

    “太守威重朝中,府吏無人敢有異議。太守方至梁期,人未入城,即遣功曹與甲士把縣掾吏魏某下獄,剛到城裏,席不暇暖,又把縣令逐走,縣吏、民惶恐震駭,亦無人敢有異議。”

    梁期縣的吏民沒有異議確如這個門客所言,是被荀貞的雷霆手段給嚇住了,但郡府吏員沒有異議卻不僅是因爲荀貞“威重朝中”,亦是因爲荀貞此前已經接連調派了數個郡吏爲各縣的守令長,既然郡府吏的利益已被荀貞兼顧,郡府吏員自然就不會有什麼異議。

    趙然咬牙說道:“郡府吏或不敢有異議,但我就不信梁期縣的吏民會永遠沒有異議!……,你現在就回梁期,去找梁期的功曹、主簿,去找梁期的大姓冠族!”

    “小人愚鈍,見到這些人之後,小人該說些什麼?請少君示下。”

    “什麼都不用說,就問他們一句話。”

    “什麼話?”

    “梁期可還有大丈夫?堂堂功曹,堂堂主簿,堂堂梁期冠族,難道甘心聽命於一兵子?”

    “兵子”是對兵士的蔑稱。

    在原本的歷史中,劉備入主蜀地後,張飛想和少時就有才名的名士劉巴結交,嘗去劉巴家借宿,可是劉巴不搭理他,諸葛亮乃親自出面,幫張飛給劉巴說好話,說張飛“雖實武人”,然“敬慕足下”,希望劉巴能“少降意”,稍微放下點身段,但劉巴回答說道:“大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雄,如何與兵子共語乎?”張飛時爲劉備的心腹重將,而劉巴卻絲毫不給他臉面,可見當世的士子雖然多看重軍功,不輕視武職,但對非士子出身的兵將卻是瞧不起的。

    趙然這是在用激將法。

    這個門客聽了,應諾接令,轉歸梁期。

    ……

    梁期縣寺。

    荀貞前天到的梁期,昨天一早,梁期令悄悄地掛印歸家去了,他在縣寺裏查閱了兩天的各類案簿,此時已到深夜,他和荀攸、陳到、王淙、徐福、許季以及四五個隨從他行縣的郡吏聚坐室中,正就着燭光在繼續驗查餘下的各種宗簿、案卷。

    古之士子講究“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這六藝都是有實際作用的。不知禮樂,無以立身處世,不知射御,帶不了兵,不知書數,當不了文吏。禮樂、射御且不說,只說書與數,官寺的各種案宗簿、各種案卷、各種公文都有特定的格式,對字體也都有要求,如果格式出錯或者字體不工整,又或者寫錯了字,都會受到上司的處罰,而戶、倉、比等等和數字有關的諸曹則對算術有很高的要求,若不知數,不但做不了這些工作,也當不好長吏。

    是故,早前荀貞視鄴縣耿家的那幾個子弟的各自所長,分別安排他們去適合他們本身能力的各個郡曹裏任職,也是故,今晚查閱宗簿、案卷的時候,荀貞把徐福、許季叫到了身邊,藉此來試一試他兩人各自的能力如何,試一試他兩人在書、數這兩方面學得如何。

    荀貞現下帳中不缺武臣,缺文吏,尤其是在宣康、李博兩人相繼被外放,一個出任守繁陽長、一個出任守魏丞之後,文吏尤缺,雖說他上任魏郡太守初就已給族中、陳家和潁川故交如郭俊、杜佑、棗祗等分別寫去了幾封信,希望他們能各自推薦些家中的子弟來,特別是點名希望陳羣能來,甚至爲此搬出了陳芷,說陳芷甚是想念他,可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早有了任用許季、徐福兩人的打算,可在正式任用前,就算許季、徐福是他的親近人,也需得先試之。

    ——說起來,許季、徐福也到了可以出仕的年紀了,許季已然加冠,二十出頭,是個成年人了,徐福雖尚未加冠,但在兩漢之世,未加冠而即出仕的例子亦不缺乏,如上文提到的劉巴,年十八,此人即出任郡戶曹史,又如孫堅,少爲縣吏,年十七,爲郡假尉,也即代理郡尉。

    荀貞帶頭,諸人挑燈夜戰,對坐席上,各伏案前,認真地查閱梁期各縣之案宗、簿子。

    室內燭光搖曳,不聞人聲,只時不時地聽到一陣翻看或搬取的竹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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