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之最風流 >309 見機識務子務高
    “你出來”三字入耳,堂中李業心頭一跳,慌忙偷覷,見袁術看的不是自己,乃才鬆了口氣,然順袁術目光所視,看到了袁術所視者爲何人後,李業那才放下的心,不覺又是一跳,只不過這回跳,非因懼怕,而是因隱約預料了這人下場後而生的兔死狐悲之感。

    這被袁術所呼、所喚之人,是個五旬的老者,相貌清癯,雞皮鶴髮,三縷長鬚,觀之頗有仙氣。此人名叫張炯,河內人,乃是當今海內有名的一個術士,擅讖緯之學。“代漢者到塗高/也”此句讖緯中之“塗高”,所指係爲袁術,這個推論,最先就是張炯私下向袁術說的。

    ——袁術本就驕橫,又聽了張炯這話,於是遂漸有稱帝之心,自以爲天命落在了他的身上,也因此纔對朝廷的旨意屢次三番的不敬,卻是說起來,袁術之有今日,固然不能將錯全都推在張炯身上,根本緣故還是因袁術自身,但張炯也確是有推波助瀾、助紂爲虐之過。

    本在此前,袁術對張炯甚是看重,而下窮途末路,終於變色翻臉,此際看那袁術,真是一臉兇相。只聽他喝問說道:“你不是私下裏再三與我說,苻命在我、天命在我麼?卻爲何現今荀貞豎子的兵馬將至我宛?你之前所言,莫非是欺我老實,其實都是在哄我不成!”

    把這張炯嚇得趕緊離席,屁滾尿流,奔到堂上,伏拜在地,顫聲說道:“將軍!讖緯所言,絕對不假!炯怎敢欺騙將軍!”

    “讖緯若果然是真,天命在我,則爲何荀貞之兵將到我宛?爲何、爲何……”袁術狠狠地拍了下案几,痛心疾首,怒不可抑,“爲何張勳叛我!”

    “這……”

    袁術逼問說道:“這什麼?”

    楊弘被荀貞俘虜、博望被荀貞攻克,這兩件事對袁術造成的打擊,都不如張勳主動向荀貞投降給他造成的打擊大。要知張勳不僅僅是袁術帳下數一數二的大將,張勳更是袁術的汝南老鄉、是袁術的多年舊友,袁術對他一向信賴有加,卻和袁術有着這樣交情的一個人,如今竟然用假話來騙袁術,然後剛出宛縣就降了荀貞,這會給袁術造成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

    而又由張勳的這個舉動,又可以推斷得出,此時此刻,宛縣城內外的守軍將士會是何等惶恐的情緒,就是再愚蠢之人,也能料得出來這宛縣怕是守不住了。

    因爲張勳背叛而產生的憤怒、因爲料到宛縣守不住而產生的恐懼、因爲以爲天命垂青而最終貪念落空而產生的沮喪,各種情緒混合一處,李業分明看到,袁術這會兒的表情簡直可用猙獰形容,觸目心驚,李業不敢再多看,急忙將頭低下,心如撞鹿,噗通、噗通跳個不住。

    袁術再三逼問張炯。

    張炯無話可說。

    袁術怒目而視,惡從心頭起,怒從膽邊生,他抄起佩劍,將劍抽出,起身來,下到堂中,撩衣袍,到伏於地上的張炯前,先是一腳把他踹翻,緊隨着,舉劍刺入他的胸口。

    張炯胸前頓時鮮血噴涌,他魂飛魄散,掙扎着,想往外逃。

    袁術趕將上去,把劍豎拿,劍尖朝下,往張炯身上亂七八糟地猛刺,連着刺了四五劍。

    張炯身上、身下滿是鮮血,卻在強烈的求生慾望下,仍是堅持往外爬,——已不是爬,而是蠕動了,在堂上拖出了一段長長的血跡後,慘叫由高到低,又到停止,不再掙扎,就此死去。

    堂中諸人看到袁術突然發狂,個個驚駭,一時鴉雀無聲。

    袁術提着劍,氣喘吁吁地在張炯的屍體前立了片刻,將劍丟到地上,“嘡啷”一聲響,更是嚇得堂中的劉勳、李業等人無不打了個顫。

    袁術往堂外走去。

    劉勳與袁術也是老相識,並且其家世爲漢室貴臣,論以族望,雖不及汝南袁氏,然亦當代一貴豪閥族也,因雖當此袁術發狂,他倒是還有幾分敢說話的膽氣,便追問袁術,說道:“將軍!底下該怎麼辦?城該怎麼守?還請將軍發下命令!不然的話,士氣恐怕就將不可收拾了。”

    袁術已經走到了堂門口,他顧向堂內,喝道:“司馬何在?”

    李業深恨劉勳多嘴,然袁術既呼,他不敢不應,面色慘敗,顫聲應道:“下吏在。”

    “你與子臺、胤、嗣,各監城之一面;惠衢,你佐我子,督城中。”

    劉勳說道:“各監城之一面?”

    話像是從袁術的牙縫裏擠出來的,他似是慘然,又像是發狠,他兇惡地說道:“吾爲河南尹日,豎子不過一斗食亭長,吾家世爲三公日,豎子父祖賤民耳!今我雖小挫,猶有宛縣堅城,天命在我,我何懼之!今日城下,乃公要讓他血染城下,要取其首級!死戰!死戰!”聲音陡然提高,令道,“汝等爲我分督城內各部,傳檄城外兩營,進戰有功者,重賞!獲豎子首級獻我者,不吝公侯之封!無我軍令,臨戰敢退者,乃公誅其三族!誅其三族!”

    堂上諸人你我看,我看你,面面相覷。

    揚長而去的袁術身影漸遠,隱隱傳來他的大笑,大笑聲中,含糊不清地混雜着他沙啞的叫喊:“代漢者當塗高/也,天命在我,我乃塗高,天命在我!”

    李業自覺又逃過一劫,血腥刺鼻,慘死堂上的張炯形容可怖,他一眼不想再看到張炯的屍體,半刻也不想再留在堂中,當先起身,就往外走。

    一人叫住了他,說道:“司馬慢走,我兄令我等分監城之一面,且需先議一下,我等都各監哪面?”

    說話這人名叫袁胤,是袁術的從弟。

    袁術剛纔下達守城任務時,除了李業、惠衢以外,提到的“子臺、胤、嗣”,分別說的是劉勳、袁胤、袁嗣,“子臺”是劉勳的字,袁胤、袁嗣都是袁術的從弟。

    ——卻話到此處,不妨多說一句,這汝南袁氏,袁術這一代的名,大多與“子嗣、家族傳承”有關,比如“胤”,子孫傳承之意,比如“嗣”,繼承、子孫之意,比如“紹”,繼也,也是繼承之意;又比如早死的袁術、袁紹的從兄袁基,“基”,引申意爲基礎、開始、基業;袁術、袁紹的另一個從兄袁遺,“遺”,餘、留之意。包括袁術的“術”,道路,也可理解爲是對其本人、對家族前途的美好願望。卻只可惜,寓意雖然飽含了上一代對他們的殷切盼望,只他們這一代中的兩個領頭人,袁術、袁紹,未免不太爭氣。卻也不必多說。

    李業只好住下腳步,說道:“哪面都行!”

    其它沒有任務的諸人紛紛散去,袁胤、袁嗣、李業、劉勳、惠衢和聞訊趕來纔到的袁術長子袁耀,六個人在堂中又待了會兒,商量定下各自的任務,隨之,也都分別離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