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之最風流 >130 三戰盡復東郡地(十五)
    程昱,字仲德,本名程立,少時常夢上泰山,雙手捧曰,因後來被曹艹改名爲程昱。由他在前邊引路,荀貞等率部後從,傍晚時到了東阿城外。

    東阿城牆高厚堅固,城外的田裏有些光着上身的農人勞作,通往縣門的路上時有帶劍的行人來往。農人和行人大多是東阿的縣民,見到王師來到,或立於田中觀望,或閃避道邊,見到程立後,這些人都恭敬地行禮,可以看得出來,程立在東阿的民望很高。

    只是不知,這民望是他本來就有的,還是因他奪回並守住了東阿而得來的,當然,最大的可能姓是兩者兼有。荀貞心道:“東郡淪陷大半,唯東阿等寥寥數城不失,待皇甫將軍與我等平定了東郡後,這程立的名望定會再上一個臺階了。”

    全郡多半淪陷,沒有失陷的這幾個縣城基本是黃巾兵從頭到尾就沒打下過的,只有東阿是先丟失了後又被程立用計奪回,可謂是一枝獨秀。程立本就是東郡名士,再經此一役,他的膽智謀略將會爲更多的人知曉,其名望自然水漲船高了。

    看着前頭程立高大的背影,荀貞嘆道:“此即所謂時勢造英雄是也。”

    東阿令帶着縣中吏員在縣外相迎,薛氏的家長薛房等也隨從迎接。離城五里,荀貞停下部隊,令許仲、劉鄧、江禽、何儀等指揮兵卒就地駐紮,帶着荀攸、戲志才、宣康、李博等文士並及原中卿、左伯侯等侍衛親兵繼續前行,在縣城外見到了東阿令與薛房等人。

    東阿令年約四旬,單隻觀其外表,倒是軒軒然,個頭不低,七尺餘,印綬帶劍,頷下蓄鬚,像是個昂藏丈夫,誰卻能想到,這樣一個相貌威武的人卻竟在縣丞王度作亂後倉皇逾牆走?薛房三十多歲,大腹便便,其貌不揚。

    荀貞一邊和他倆見禮,一邊心中想道:“這個東阿令卻是運氣好,不知上輩子積了什麼陰德,治下有程立這樣一個人,要不然,只他遇亂翻/牆逃走這一條,等到戰後怕就難免會落個罪責處分,現在卻是不但沒有什麼罪責了,反而更有了一份守土之功。”

    也可能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東阿令對程立非常的禮敬,和荀貞說十句話裏倒是有八句話都在看程立的臉色。程立直稱不肯隨他回城縣中的百姓爲“愚民”,此時面對堂堂一縣之令也只是保持了面子上的禮節,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對這個東阿令很是不屑,卻是與薛房有說有笑。這也難怪,東阿令空有皮囊,沒有才幹,自是會被程立這樣才高剛傲的人瞧不起。從見到程立起,到想起程立就是程昱,再到此時,荀貞一直在暗暗觀察他,把他一路上和現在的表現盡數看在眼裏,心道:“一樣米養百樣人。這要是換了文若在此,對東阿令的態度定不會這樣啊!”荀氏儒學傳家,講究的是上下有序、尊卑守禮,荀彧溫潤如玉,就算上官是個無用之人,他也不會表現出輕蔑之態。

    在縣門外說了會兒話,東阿令邀請荀貞、荀攸等人入城。荀貞婉拒了,笑道:“將軍令我擊滅波才殘部後,便就在東阿縣外暫駐,以候軍令。這城我就不進了。”聞他此言,東阿令、程立、薛房都頗是驚訝,再三邀請,荀貞執意不肯。東阿令瞧了眼程立,程立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強求了。縣君,縣裏不是早就備下了勞軍的酒肉麼?要不等會兒就直接送到營中吧!”東阿令連聲說道:“好,好。”

    荀貞一揖作別,自帶着荀攸等轉回駐營處。程立望着他遠去,由衷讚道:“久聞皇甫將軍治軍嚴明,軍紀森嚴,果然不假!”

    紮營於野外和住宿於縣中肯定是不同的,野外的條件艱苦,縣裏的環境舒適,能做到至城不入的帶兵將校可以說是實在不多。荀貞、荀攸、戲志纔等轉回暫駐處,路上,戲志才忽然嘿然一笑。荀貞問道:“志才,緣何發笑?”

    戲志才騎在馬上,轉頭往縣門處回望了眼,見東阿令、程立等已然歸城,轉回首,笑與荀貞說道:“適才你與東阿令、程立、薛房交談,東阿令唯唯諾諾,時刻看程立面色,這東阿縣的縣令倒不似東阿令,而竟是程立了!此人真是恃才而傲。”

    荀貞寬容地說道:“有才之士,大多如此。”話雖說得寬容,心中卻是惋惜暗歎。在記起程立就是程昱時,他甚是驚喜,也起了招攬之意,但這一路走

    下來,在暗中細觀了程立的言談舉止後,他卻不得不暫且放下了這個念頭。以程立的這份恃才而傲,只憑他一個區區的佐軍司馬,恐怕是萬難將之招攬到自家門下的。

    宣康“咦”了一聲,指着道邊,說道:“那是誰人?”衆人轉目觀之,見前邊一兩裏外,田地邊兒上站了一個散發持杖的老嫗,正在高叫些什麼,田中勞作的農人們聽到她的叫聲,皆立起身上,很快丟掉手中的農具,紛紛聚攏過去。這老嫗叫嚷了幾聲,轉身往縣門處行去,她所經過之處,路上的行人也都跟了上來,不多時,在她後邊就聚集了數十人。一行人擠擠攘攘,從荀貞等人的馬邊走過。在經過荀貞等人時,這老嫗昂首挺胸,目不旁顧,倒是那些農人和行人中有的匆匆行了個禮。荀貞等勒住馬頭,回望他們遠去。

    荀攸蹙眉說道:“這老嫗的打扮像是個巫祝,莫不是去祭祀什麼的麼?”原中卿從馬上跳下,抓住一個才從田中奔過來的人,把他帶到荀貞馬前。荀貞和顏悅色地問道:“適才那老嫗是何人也?怎麼她一叫之下,你們連農活兒都不做了?這卻是幹什麼去?”

    這人不知荀貞的身份,但已知有漢兵來到,猜出荀貞必是帶兵的將校,答道:“將軍有所不知,吾縣有一石人,能治病、能去災,號爲‘賢士’,適才那位老嫗姓翁,乃是‘賢士’的巫祝,此前黃巾賊亂,荼毒一方,如今賴‘賢士’之力,卜己兵敗,故此翁嫗召我等前去祭拜。”荀貞點了點頭,示意原中卿放他離去。

    宣博很是不平,生氣地說道:“什麼‘賴賢士之力,卜己兵敗’?卜己明明是被荀君打敗的!”荀攸搖了搖頭,說道:“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每當天災戰亂之時,這銀祠往往便就興盛。程仲德也是個有才幹的人,卻怎麼放任縣中的銀祠不管呢?”

    所謂“銀祠”,就是不在國家祀典的祠廟,是民間百姓自發興起的對某人或某物的祭祀。銀祠之有,淵源已久,“西門豹治鄴”就是一個有名的官吏懲治銀祠的故事。銀祠最大的害處就是浪費民財,銀祠的主持者巫祝往往藉此斂財,造成百姓困窮。銀祠分很多種,有的祭祀的是“物”,如東阿的這個石頭人,有的祭祀的古人,如項羽,有的祭祀的是“惡鬼”,害怕某鬼作祟,故此祭之,有的祭祀的是清官,說起來,荀氏的族人裏也有被地方百姓祭祀的,便是荀淑,荀淑爲當塗長,後出補郎陵侯相,死後,“二縣皆爲立祠”。

    兩漢巫風甚盛,銀祠幾乎處處皆有。地方官員明知其危害,但迫於民意,又或者是害怕得罪神鬼,大多卻不敢禁止,甚至有親自祠廟的。本朝先帝信黃老道,因在延熹年間曾下詔“悉毀諸房祠”,但這個禁祠的旨意沒有能得到很好的執行,到現在爲止,只一個“景王祠”,只青州濟南一地就有“六百餘祠”。潁陰也有銀祠,荀貞轉戰潁川、汝南兩郡,來東郡時又路經陳留郡等地,行軍過處,在這幾個郡裏也見過很多很多的銀祠。對此,他是早已見慣不怪。宣康兀自不忿剛纔那個農人所言之“如今賴賢士之力,卜己兵敗”,忿忿不平地對荀貞說道:“荀君出生入死,討賊平亂,歷經數郡之戰,從荀君出征的吾郡子弟至今已死傷數百,而彼等黔首卻認爲卜己之兵敗是什麼石頭人的功勞!真是可恨可惡!荀君,去把這銀祠給它毀了!”荀貞失笑,說道:“叔業,何至於此!”

    宣康跟着荀貞南征北戰,雖然是以文士屬吏的身份,甚少親上戰場,但視野已然開闊,見多了殺伐之事,也不覺帶了些殺氣,他憤然說道:“君征戰南北,破賊潰陣,數郡賴君以安,百餘萬百姓賴君以存,以君之功,莫說小小銀祠,便是天神鬼將也要辟易三分!君若不想親自出面,康願爲君毀此銀祠,揚君威名。”

    荀貞笑道:“胡說!我有甚麼功勞?平定數郡、安撫百姓,此皆皇甫將軍之功也。叔業,你不要亂講,這話若是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麼?”他生姓謹慎,雖然此時身邊都是自己人,但卻也不肯讓人覺得他驕橫跋扈。宣康固請之,荀貞正色說道:“銀祠固然害處極大,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今是將軍麾下一司馬,又不是東阿縣令,毀不毀銀祠,不該由我說。叔業,你不要再說了。”

    戲志才暗自點頭,心道:“貞之雖功冠三軍而謹守本分,不驕不矜,若只看他現在的溫文守禮,又有誰能想象得出他在戰陣之上的勇武不可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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