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之最風流 >37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八)
    荀貞說道:“黃髯欲奪據黃榆嶺?”

    “是。”

    左須、黃髯、王當這三個趙國境內近月來最大的寇賊,左須已死,黃髯、王當還活得好好的。王當主要活躍在柏人、中丘兩縣西邊的山中,黃髯主要就是活動在襄國縣西邊的山中。

    荀貞這次行縣,本就是把黃髯作爲一個考察目標的,有進攻黃髯的打算,只是還沒做出最終的決定。他沉吟說道:“西山已很險要,聽君剛纔的描述,黃榆嶺雖不及西山深幽,但是卻比西山更加險要,要被黃髯奪佔此嶺,此賊恐將難制了。”

    “可不是麼?黃榆嶺山腰有水,可以飲用,山中有林木果實、狐兔狼豹,可以取獵喫食,山頂平坦,有昔曰山民留下的山田,可以墾田自種,山下近處又有鄉亭,如有衣鹽諸物之短缺,隨時可以下山搶掠。更要命的是,它離湯山、磬口山、馬嶺諸山嶺均不遠,不但可以與這幾座山中的賊寇遙相呼應,而且可以取磬口山的鐵,鑄冶兵器。”

    太行山東麓產鐵的地方不少,中山、常山、趙國、魏郡均有鐵官,其中尤以趙國之鐵器最爲精良,與南陽的宛縣、汝南的棠溪等地齊名。早在戰國時,趙國就有以冶鐵致富的郭縱、卓氏等大鐵商,入漢以來,作爲一個被分封的諸侯國,趙國國土狹小,只有數縣,又山多水多,農業不如內地,畜牧業不如邊地,更是隻能以冶鐵爲業,前漢武帝時,“趙王數訟鐵官事”,可見冶鐵對趙國的重要姓。趙國的鐵官現有兩處,一處在國都邯鄲,一處便是在磬口山。

    磬口山的鐵很出名。數十年後,冀州鉅鹿人盧植之幼子盧毓寫過一篇《冀州論》,其中專門提到“淇湯磬口,冶鑄利器”,淇湯說的是魏郡南邊的淇水,磬口說的就是趙郡的磬口山。

    黃巾亂後,山裏多了賊寇,磬口山的鐵官被棄置了,沒有了好鐵的來源,邯鄲的鐵官也有好幾個月不曾升爐開火了。

    這黃榆嶺山勢險要、易守難攻,山中有水、有食,山下有鄉亭,又離湯山、磬口山等山嶺不遠,可成犄角互援之勢、能採鐵冶煉兵器。這地方如被黃髯奪據去,不止會像荀貞說的“恐將難制”,說不定黃髯的勢力還會發展壯大。

    原本荀貞、荀攸、戲志才只是把此番主動擊賊的地點選在了襄國縣,對是擊黃髯抑或是擊別股賊寇有些猶豫不決。

    擊黃髯有好處,也有壞處。

    壞處是:黃髯部衆多,上千人,多是經歷過幾次血戰的黃巾老卒,他們佔山爲守,居高臨下,不好攻打。好處是:正因黃髯部衆多,一旦將之擊破,那麼荀貞上任沒多久就先滅左須、再破黃髯,接連消滅掉國中兩股較大的勢力,必會震懾西邊山中的羣盜。

    此時聽姚昇說出“黃髯有意奪據黃榆嶺”這個情報,爲防黃髯曰後難制,荀貞做出了決定。

    他心道:“此番入冬前的進擊就拿黃髯開刀!”

    決定了拿黃髯開刀,他不覺又想起了入縣寺前想過的一個問題。

    在縣寺門外的塾中等姚昇出來時,他曾暗自尋思,他的義從部衆從沒打過山地戰,如果硬打,傷亡會不小,期望姚昇這個地頭蛇能給他一點助力。如今決定了擊黃髯,黃髯的部衆多,不是尋常寇賊可比的,若是硬攻,傷亡肯定會更大,他也就更期望姚昇能出一個破敵的妙計了。

    他先前不喜姚昇貴家子弟的做派,現下卻是絲毫不在意姚昇的這點小節了,斂衣端坐,懇切地對姚昇說道:“我此次欲擊之賊正是黃髯。黃髯部衆不少,藏身西山山谷中,憑山爲險,以高臨下,我如強攻之,不易擊破,君熟知貴縣事,可有破賊之良策麼?”

    襄國縣西的山賊甚多,姚昇初以爲荀貞只是打算選其中不大不小的一股擊之,卻沒想到荀貞竟選擇了最強的黃髯,驚喜不已,由衷讚道:“君入趙郡不足一月,方滅左須,不旋踵又欲擊滅黃髯,‘鷹隼奮翰、發揚威猛’,說的就是中尉這樣的人啊!”

    “我若是鷹隼,擊黃髯也就易了。”荀貞笑道,“姚君可有妙計麼?”

    邯鄲榮、荀攸、宣康聚精會神,等姚昇回話。

    荀攸、戲志才也討論過這個問題,該用什麼辦法進擊山中的“賊寇”才能做到既能破敵、又能減少本部的傷亡?討論了好幾次,均無良策。

    姚昇說道:“本來是有個妙計的,現在卻用不了了。”

    “此話怎講?”

    “要想輕鬆破賊,唯有誘敵出山、半道伏擊一策,可此策已被中尉用過了一次。中尉於馬服山設兵伏擊,陣斬左須,悉滅其部,大獲全勝,威震境內。料來王當、黃髯之輩早已喪膽,如果故技重施,黃髯必會生疑,肯定不會上當。”

    姚昇說的這是實話。

    荀貞默然,心道:“如此看來,只有強攻這一個辦法了。”

    行軍打仗,兩軍對壘,不可能每次都能用計取勝,當無計可用、只能強攻之時,做主將的不可遲疑,得下決斷。他說道:“誠如姚君言,誘敵出山之策確是難以成功的。”

    姚昇目注荀貞,問道:“誘敵之策既難行之,敢問中尉,可還欲擊黃髯麼?”

    “黃髯不除,終成大患,絕不能被他奪據黃榆嶺。不能智取,強攻就是。”

    “中尉如憂黃髯會奪佔黃榆嶺,何不搶先遣兵上山?現下嶺中只有數十賊寇,滅之易矣!”

    “黃榆嶺這般險峻、重要,我回邯鄲後當然會遣兵搶佔它,然這只是治標之策,非治本之法。”

    荀貞麾下的義從部曲有兩千餘,郡卒有步騎四百餘,加到一塊兒,不到三千。

    不到三千人,需要負責邯鄲的城防,需要顧及其餘四縣的安危,需要應付山中數千近萬的“寇賊”,分不出多少

    兵卒去設防黃榆嶺。

    設防的兵卒少,就擋不住黃髯的進攻,擋不住進攻,這黃榆嶺就還會被黃髯奪去。歸根到底,要想徹底滅此後患,就必須得在黃榆嶺被黃髯搶佔前先把黃髯滅掉,這纔是治本的辦法。

    姚昇大喜,霍然起身,再一次行至堂上,拜倒荀貞案前,又一次說道:“昇不才,爲鄙縣之令,願爲中尉馬前驅。”

    同樣的話,姚昇說了兩遍,兩遍的含義不同。

    上一次他這麼說,是喜荀貞欲擊襄國縣境內的“賊寇”,可以化解他的一個煩憂。

    這一次他這麼說,卻是敬佩荀貞的決斷與膽氣,明知黃髯難擊,在難以智取的情況下,卻半點也不愁懼,依然堅決進攻,這份堅毅沉勇令人敬服。

    荀貞再次離席,把他扶起,笑道:“君非俗士,何必如世間凡夫那樣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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