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之最風流 >30 呂奉先難從良言
    定陵的守軍目睹了弘諮大敗的過程,自是軍心渙散,人無鬥志。

    呂布只攻了半天的城,定陵就宣告失守。

    先登之將是曹性,呂布遵守承諾,大大地賞賜於他。

    用十個黑底漆紅的木質托盤,盛放了總計百個金餅,當衆賞給了曹性。往年太平歲月時,一個金餅在民間就能換一萬多錢,如今亂世,金子與錢的兌換比例更高,這一百個金餅,少說值錢百五十萬,相當於一百五十個中產之家的家訾了。實在是一筆重賞。

    把其餘的諸將,除了高順以外,甚至張遼,都看的無不眼熱。

    呂布卻知諸將的心思。

    要說起來,呂布對手底下的人還是挺大方的。

    他大手一揮,笑與諸將說道:“你們也不用眼紅。今日打下定陵,你們皆有功勞,我許你們在城中洗掠一日。只是切記,這定陵縣中的杜、賈兩姓,乃是豫州名族,你們萬不可騷擾。”

    潁川、汝南,人文薈萃,此兩郡境內的每個縣,或多或少,都有聞名於外的士族。

    定陵縣中出名的士族,便是杜、賈兩家。

    賈氏於桓帝年間,族有一人,名叫賈彪,是當時太學生的首領,和大名士郭泰齊名,與士人中的領袖人物李膺、陳蕃俱皆結交,共議論朝廷、褒貶人物,亦清流之一砥柱也,後因遭黨錮,被禁出仕,死於家中。賈彪字偉節,其兄弟三人,以他最爲出衆,時人稱爲“賈氏三虎,偉節最怒”。賈彪的生活年代距今不是很久,其人之行跡、德行,至今仍在定陵人口相傳。

    杜家最有名的人,活動的時代距今稍早,主要是在六七十年前的安帝、順帝時期,此人名叫杜根。荀貞小時候,聽族中人講過他的故事。杜根十三歲便進入太學學習,號爲奇童,後來上書朝中,請求臨朝的和熹鄧太后讓權給成年的安帝等事,倒也罷了,唯使荀貞記憶深刻的是,杜根因爲上書而惹惱了鄧太后,鄧太后遂下令把他捕拿,裝入到白袋子裏,帶到殿上,命人將之活活打死,卻因執法之人看重杜根的名氣,私下裏叫行刑之人不要太用力,所以杜根沒被打死。打完以後,執法的人就用車把他送出了城。鄧太后大概是得知了什麼,或許是有人給她報信,說鄧根沒死,便派人前去檢查,杜根那時已經甦醒過來,於是裝死,一連裝了三天,直到眼中生蛆,他都一動不動,這才讓鄧太后相信他確已死了。由是杜根而得以活命。這個“眼中生蛆”的故事,着實是讓荀貞聽過之後,就沒法忘記,當時就不覺感慨,杜根真是太能忍了。後人譚嗣同那首著名的“我自橫刀向天笑”之絕命詩中,頭兩句是“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詩句中的此杜根,即是這個杜根。

    且不必多說,總而言之,定陵縣中的杜、賈兩族,都是潁川、乃至豫州的冠族右姓。

    呂布對此的特別交代,看起來是對右姓名族的特別禮遇,但高順聽完之後,大不以爲然,面色嚴肅,上言進諫,說道:“明公禮待杜氏、賈氏,而許諸將洗城,以末將愚見,好有一比。”

    “什麼比?”

    “明公這是在掩耳盜鈴。”

    呂布愕然,不明白高順的意思,問道:“這話怎麼說?”

    高順說道:“請明公試想,定陵的縣人,俱是杜氏、賈氏的同鄉,其中且不乏兩家的親戚、朋黨,明公就算是不許我等侵擾杜、賈兩家,但杜、賈兩家在看到我軍搶掠其鄉人、親戚、朋黨的時候,難道竟會因此而感激明公麼?恐怕非但不會,而且還會大大地非議明公,給明公以惡

    評!明公,是以末將以爲,與其禮敬杜、賈兩家,何如洗城一日此事,乾脆不做?”

    呂布知高順說得對,可他自有主意,說道:“將士們跟着我出生入死,尤其是自幷州起,就跟隨我的那些幷州子弟,這些年來隨我轉戰南北,遠離鄉梓,誠可謂苦勞也!今吾賴彼等之力,攻下了定陵,不日更要賴彼等之力,與孫文臺決戰於野,我不能不做恩賞,以振士氣啊!”

    “明公,治軍當以嚴也,此是明公平素對末將的教誨。怎麼到了明公這裏,卻就不願遵守了?”

    呂布瞧了眼高順義正辭嚴的表情,勉強露出個笑臉,說道:“子向,大丈夫當有權宜之變。治軍需嚴是一回事,戰勝犒勞是另一回事。不可混爲一談。”見高順還要再說,急忙又開口,說道,“你不要再說了。”忽地一笑,說道,“這次咱們打潁川,舉的是張孟卓的旗號,即使杜、賈等姓會因我軍的洗城而大爲不滿,料他們責備的也只能會是張孟卓,無關我等事也!”

    呂布有沒有政治頭腦?雖然他的政治見識不高,也有。他知不知道何爲對,何爲錯?也知道。卻只是立場從不堅定,遇到事情,做決定時,常常輕率,不能做到克己擇善而行。對於他的這個缺陷,高順是很瞭解的。

    知道勸不住呂布了,高順嘆了口氣,只好不再諫言。

    曹性等諸將早就不樂意聽高順在那兒叨叨了,等他閉上了嘴,聞得呂布笑與他們說道:“你們記住我的話,不要打擾杜、賈兩家,現在就各帶本部入城去罷。”終於等到了洗掠的時間,諸將大喜不已,轟然應諾,便就你擁我擠,匆匆地返回本部,帶着兵士搶奔進城,只恐落在了別部的後頭。

    高順望到此狀,又是一聲嘆息。

    他身後一人說道:“子向,緣何喟嘆?”

    高順看去,是張遼。

    高順指着奔向城中的曹性等各將與他們的部卒,憂心忡忡地說道:“潁川是國家的名郡,名士雲集,現今潁川的士人遍佈於袁本初、袁公路、孫文臺、荀貞之等人的帳下,就連劉景升等人的帳中,也不乏潁川之士。今我軍攻略潁川,本該尤其小心行事,可明公卻不聽我言,竟許諸將洗城。文遠,我所以嘆息者,是憂恐明公今日之此舉,或許會引起袁本初等人的共憤啊!若果如我之所料的話,則我軍便是打下了潁川,只怕也不能久佔之也!”

    張遼默然。

    高順問道:“文遠,你怎麼不說話?是不同意我的話麼?”

    張遼沉默了會兒,說道:“子向,我等幷州人,一向爲中州士人輕視,今我等離鄉,漂泊在此,非抱團不可立足。不管明公做的對也好,錯的也好,我等從令就是。”

    高順又一次嘆了口氣,說道:“君此言甚是。”問張遼,“君爲何不帶部入城?”

    張遼年輕而黝黑的臉上,笑了一笑,他說道:“洗城又不是攻戰,明公此令非是軍令,那麼我等雖然應該從令,卻不見得就必須去做。”

    “雖然應該從令,卻不見得就必須去做。”高順重複了一遍張遼的話,細品其中意味,也不知是在稱讚張遼,還是在自我批評,說道,“文遠,我知我之短也,我這個人就是性子太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哪怕明知會惹得明公不快,我也要說。不說,我就不痛快。於做人處事上,我不如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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