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內部對於這種灰色收入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面上說得過去,一切就都好說,誰也不會可以難爲誰。
只可惜這幾個人跟錯了勢力,非要站在魏老那一邊,宋青雲也只好拿他們開刀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宋青雲還在和陳聞聊這件事情。
“後續這些人會被帶走調查嗎?”陳聞盯着前面的路況頭也不回的問宋青雲。
“如果今天張磊沒有見過我們,應該是會晚幾天,起碼等魏老這陣風頭過了,然後從輕處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陳聞挑了挑眉毛。
宋青雲不置可否:“畢竟只是一個賬目審查,又不是抄家。”
“那集團上下怎麼都……”陳聞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訥訥的閉上了嘴。自然是人人都緊張的,畢竟這是一件隨時都有可能牽扯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位置高的誰沒有一些灰色收入,至於位置低的那些,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爲上司的更換而被迫離開崗位?要知道現在都是各自帶着團隊調動的,手下人全靠上司喫飯,這種依附關係讓集團內部的勢力顯得愈發重要。
宋青雲沒有在意這個,接上自己的前面沒說完的話繼續說:“但是今天張磊見過我們之後,魏老怕是出不去了。”
陳聞揚起嘴角笑起來,如今的魏老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面的孫悟空,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經不住也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砸下來,沒有一個能讓魏老好過的。
不過現在更難受應該是他的律師,宋青雲之前還想聘請那位律師來着,畢竟也是個業界有名的人物,向來是動作利索手段刻薄,不過魏老一直沒有放人的意思,宋青雲這個想法也就一直沒有落實下去。
現在不知道那個知名律師過得怎麼樣……
實際上,劉律師現在過得一點也不好,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昨天通電話的男人簡單講了一下,其實魏老這次涉及的案件主要還是在離開這裏的陳正祥和麪前的男人身上,因而這個男人昨天也陪劉律師在魏家老宅忙了一晚。
不是爲了別的,純粹是自保,他必須要反覆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適合被栽贓的對象,以及處理掉一切能證明自己經受過這些事情的證據資料。
劉律師心裏清楚,有了他倆這份做派在前,後半夜裏那些魏老所謂的心腹也都沒了幫魏老開脫的意思,一個個都在想盡辦法的往外摘自己,雖然不能說是牆倒衆人推吧,但也確實是樹倒狐彌散。
各自都要給自己謀劃一條出路,劉律師在書房裏湊合着睡了兩個小時,被鬧鐘聲吵醒纔打起精神整理東西往市局走,他一路提心吊膽,說實話,這次的處理結果連自己都不覺得滿意,何況是魏老這個當事人?可是
“什麼叫辯護?”果不其然,在審訊室裏乾巴巴等了一天的魏老聽到這句話嗓音驟然提高了:“我每年花那麼多錢養着你,就爲了你現在出來給我辯護?”
劉律師整理着手頭的資料,一份份放到魏老面前,神色嚴峻:“我昨天去了魏家老宅,在您心腹的配合下整理了這幾年所有相關的事情,陳正祥的離開對您影響太大了。尤其是您……”
那麼篤行專人專事的原則,這句話劉律師沒敢講完,但魏老聽得明白,他煩躁的抹了一把臉,整個人憔悴不堪。
任何人在審問室裏關上一天都不會有什麼好看的樣子,加上魏老還憂心外面的發展,現在宋氏的局面動盪,一分一秒都可能出變故,他之前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關進警察局裏,以一個嫌疑犯的身份。
劉律師進來的時候和外面的警官打了招呼,監控已經關掉了,這是一個完全私密的談話空間,他拿出紙筆擺在魏老的面前:
“請您務必配合我,我在這方面算是有些經驗,我們可以……”
他的話沒有說完,被魏老暴躁的打斷,老人的乖張無狀在一天多的審問室關押裏達到了頂峯,他用那雙鷹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對面的律師,看見男人白胖的臉上泛起了冷汗,開口一字一句的說:
“找個人進來,把我換出去。”
劉律師咬着嘴脣沒法回答。
“不然我就換一個人養着,左右都是廢物,看見你我還來氣。”魏老重重的靠回椅子上,劉律師一時不知道怎麼作答。
“這麼難選擇嗎?行。”魏老點點頭,抱着胳膊問起了別的事:“那我問你,阿祥那邊怎麼樣了?動手了嗎?”
劉律師的眼睛驚懼的睜大了,他惶急的搖頭:“沒有,怎麼能……”
“廢物,滾!”魏老沒有給他多解釋的機會,當時就不該只聽他專業知識過硬就聘用他做自己的律師,這個人行事風格軟弱和魏老大型徑庭,完全不似一起共事的好選擇。
劉律師還在掙扎着想說服魏老去配合自己,被老人擺擺手打斷:“作爲我的律師,去做最後一件事,告訴老三讓他 換個手段狠一點的人進來找我,立刻,馬上!”
審問室的門重新被關上,劉律師雖然被辭退,但心裏卻長吁了一口氣,能和這種罔顧法條的人斷開聯繫,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門外的警察還不知道這件事,只是叫他過去:“劉律師,你來看一下。”
劉律師不明所以,過去拿起文件的時候眼前一黑——
那是宋青雲昨天發來,警局連夜翻檔案整理出來的文件資料,每條每件都有魏老的參與,感謝這個老人沒有更換境外賬戶的習慣,讓這一切都有了最終的指向:魏澤輝。
而此時,房間裏的老人對於正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