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來被嚇了一大跳。
老爺子臉上的落寞,讓他有些慌。
難不成,老頭子看出來啥了?
也不可能啊。
所有的事情,各種風險,他都是首先考慮規避掉的。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取得的成果很大,但是國家經濟總量沒有上去,個人財富積累都處於初始階段。
大多數大佬,現在基本上都是走掛靠的路線。
劉春來不願意去那樣搞。
大隊是一個很好的平臺。
雖然只是最低級的集體單位,但是也算是集體。
而且,不會有什麼強力人物來扯他後腿。
從一開始,股權都是明確的。
他投入到各個項目中的,並不是免費,大隊是欠着他的賬的。
“你這越高越大。”劉福旺沒有多說什麼,“幾乎每個項目,都有你的股份……”
劉春來更是心驚。
“爹,國家也沒有不允許個人拿股份啊。再說了,我這些錢,可都是光明正大掙來的……”劉春來說到這裏,底氣不是那麼足。
那幾輛車,以及車後備箱裏面裝的幾百萬,可不是正大光明。
沒有了這幾百萬,現在的盤子根本就沒有可能搞得這麼大。
服裝廠的利潤,已經沒有剛開始時候的大了。
現在就靠着出口的內衣等玩意兒,所有廠加起來,一個月也只有幾十萬的利潤,這會隨着市場跟風的人越來越多而逐漸降低。
要不是爲了打造品牌,劉春來甚至都想放棄了。
資本賺錢的速度,遠比實業更高。
“政策確實沒錯的。”劉福旺情緒不高,“說說明天分錢的事情吧。”
老頭子主動轉移了話題。
顯然,他看到兒子規劃的那些項目中,如果不是投在大隊的產業,跟其他公社的合作,劉春來都願意出錢,同樣也會佔據股份……
“爹,這幾天,就沒人找你?”劉春來也不想去談這事情。
陽曆已經進入了84年。
農曆還在尾巴上。
“他們找我幹啥?”劉福旺沒好氣地說道,“最開始不少人找八爺,被趕走了,這幾天八爺都沒出門,也不見誰,你不曉得?”
劉春來嘿嘿一笑。
他真不曉得。
因爲忙,很多時候回去劉八爺都已經睡下了。
早上劉八爺倒是起來得早,也沒說啥,只是在路燈下站會兒樁,然後指點劉春來練拳。
劉九娃那狗曰的,現在是徹底墮落了,也不知道婆娘肚子那麼大,能不能行事,反正平時都是一副精力憔悴的模樣。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之前大家交了地,只有兩個新增人口,咱們就直接按照每家多少人的地來分錢……”
劉春來看着老爺子,把兩個方案說了。
一個是按照土地分,畢竟大隊把土地收回來,股份什麼的都是按照土地算的。
另外一個就是按照人口。
“不要按人頭算。之前分田到戶的時候,很多人嫌國稅跟上交提留高,家裏老人、小女孩,都只要半個人的田土,要不然大隊集體的田土也不會有這麼多……”劉福旺搖頭,斃掉了劉春來按照人頭分的。
“你狗曰的不是都弄好了還問我?”劉福旺沒好氣的瞪了劉春來一眼。
“爹,你這可冤枉了我。這幾天在覈算賬務,你沒發現葉玲都人平時走路都帶風?老三回家連飯都不想煮?”劉春來哭喪着臉喊冤。
這年頭就是這個好。
他這個當大隊長的說分錢,就分錢。
說分多少,就分多少。
不需要召開董事會,也不用向上級申請,只要他爹劉支書同意,就沒問題了。
不同意?
也沒問題,大不了就是讓老頭子生幾天悶氣。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製衣廠跟傢俱廠,這幾天準備放假,晚上也沒加班。
出了大隊部,往下看去,比遠處其他的大隊多出了很多燈光。
整個公社,就只有四大隊大多數人家已經安了電燈。
其他的大隊,只有少數比較富裕的家庭才安了電燈。
電費太貴,比起煤油燈來說,太不划算了。
山上大隊部的路燈,從電線拉通開始,晚上就沒有熄滅過。
大坪灣的彩電廠,雖然尚未開始安裝設備,不少路燈也是亮着,有民兵守着呢。
大隊的民兵,已經擔負起安保的職責。
明天大隊就發錢。
很多家庭,依然亮着燈光。
一家老小坐在堂屋中,靠着火,等着當家的拿出主見。
劉載厚、劉載德兩家的人,全部都聚集在劉福林家裏。
劉福林家裏堂屋不寬,各家的都是來的當家的。
唯獨多出來的是不曉得算是嫁出去,還是招納上門女婿的劉青梅跟張二強兩口子。
劉青梅的肚子已經看得出來了。
張二強在坐在她旁邊,不停地扭來扭去。
堂屋裏壓抑的氛圍,讓他有些不適應。
現在幾乎每一天,張二強都在後悔,爲啥當初就那麼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特別是屋子裏的男人,都在抽菸。
張二強那煙癮早就冒出來了,可婆娘在旁邊……
“青梅,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張二強問劉青梅。
一屋子人都看着年輕的小兩口。
MMP!
屋子裏,家舅老倌、也舅老倌,加起來達到了兩位數。
張二強頓時就覺得腿軟。
可男人嘛,不能慫。
“……現在也不早了,青梅大着肚子,往天這會兒都睡了……外面冷,屋裏又是一股煙味……”張二強斷斷續續地說道。
他沒敢說繼續下去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想抽菸就抽菸,我這坐在門邊呢!”劉青梅沒好氣地說道,“只准抽一支!”
得到聖旨,張二強頓時就高興起來。
很想摟着婆娘,在她那紅潤的臉蛋上親一口。
可看到那超過十個舅老倌看着自己,也不敢說話。
“二強不錯,有咱們劉家女婿的樣子了。”劉青梅大哥臉上浮現出笑容。
同時,拿起桌子上的飛馬,抽出一支,準備仍給張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