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問丹朱 >第四百三十七章 探牢
    楚修容在殿前站着等了很久,最終等來一個太監走出來請他回去。

    “陛下在忙,暫時不見人。”太監恭敬又疏離的說。

    楚修容溫和的說聲知道了,對着殿內施禮轉身離開了。

    “陛下又沒見你?”徐妃坐在殿內,將一碟點心推給楚修容,“這都第幾次了?”

    楚修容捏着點心:“自從父皇醒了,就不怎麼見我們了,可以理解,父皇心情不好。”

    徐妃皺眉:“燕王魯王也就罷了,以前皇帝也不怎麼喜歡他們,但如今對你有點不妙啊。”

    楚修容低着頭喫點心沒說話。

    徐妃示意四周的宮女們都退下,再看着楚修容:“陛下難道知道了什麼?胡大夫的事你沒跟他解釋嗎?”

    楚修容擡起頭:“解釋了,就很坦然地說了,去了趟齊郡,又遇到過襲擊,所以也養了一些人手在外,聽到胡大夫遇難也讓人去找了,找到後,聽了胡大夫的話,知道事關重大,所以把人藏着帶回來。”

    徐妃思索:“這沒問題啊,一切都合情合理,胡大夫是周玄找的,害胡大夫也是太子動手的,沒道理怪罪你藏着胡大夫啊,你這只是爲了救陛下。”

    楚修容笑道:“父皇要怪罪一個人,還需要道理嗎?母妃,別想了。”

    徐妃怎麼能不想:“這可是關係到你能不能被立爲太子。”她握着手柳眉凝結,“我們自然知道陛下會遷怒,但這遷怒也太久了,一開始還好,讓你繼續辦差,也見你,怎麼越來越——”

    她左右看了看,再次壓低聲音。

    “張院判哪裏,該不會出了什麼紕漏吧?”

    楚修容道:“張院判給父皇看病這麼多年了,紕漏也不過是醫術不精罷了。”將剝好的乾果仁遞給徐妃,“母妃,別想了,西京那邊出了事,父皇心情不好,自然是看誰都不順眼。”

    西京那邊的事,如今徐妃也知道了:“西涼人真是瘋了,竟然敢這樣做?”

    還好皇帝明察秋毫,早有防備,命北軍時刻查探,一發現西涼人異動,三校兵馬向西京去了。

    楚修容拿着點心的手頓了頓:“發瘋了也不只是西涼人,背後還有老齊王——這次,金瑤真是太危險了。”

    楚修容與老齊王之間的來往,徐妃自然也知道,此時聽到他說了這句話,立刻一字一頓道:“金瑤陷入險境,是西涼和老齊王的緣故,與你無關,阿修,你不要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什麼?想如果沒有與齊王來往?沒有放縱齊王逃走,沒有看着金瑤去和親不阻攔?明知齊王野心勃勃不可信,但還是與虎謀皮,造成今日亂象——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道胡思亂想就能改變嗎?愧疚這種事,說白了不過是安慰自己,楚修容道:“我沒有,母妃不要多慮。”

    徐妃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肩頭,柔聲說:“我知道,阿修你最是心志堅定,不爲外物所擾,如今與西涼起了戰事,陛下心煩意亂,也正是你的好機會,你把事情做好,楚謹容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等你當了太子,牢記今日大夏和金瑤受的辱喫的虧,都討回來。”

    楚修容含笑點頭:“母妃放心。”說罷起身告退。

    如今身份是王爺,不好在後宮太久,徐妃沒有留他,看着他離開了,不過,片刻之後便叫來小太監。

    “齊王去哪裏了?”徐妃問。

    小太監低聲道:“去見陳丹朱了。”

    徐妃有些無奈的靠坐回去,果然,就知道,真是沒辦法,她的阿修從小就心志堅定,不爲外物所擾,對待陳丹朱也是如此。

    楚修容已經很久沒有來見陳丹朱了。

    倒也不是來這裏不方便,而是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兩人之間早已經沒有了話說。

    牢房裏安安靜靜,桌上的陶瓶裏插着一朵花,小小牢房雅緻怡然,其實太子被廢,對陳丹朱來說就算坐牢也沒有什麼危險,但坐在牀上的女孩子,頭髮衣衫整潔,側顏雪膚桃腮依舊,只是,眼神灰暗,就像一條躺在乾涸水溝裏的魚。

    看到陳丹朱這一眼,楚修容就知道他不來這裏,並不是因爲沒有話說,而是不敢面對。

    那個站在山楂樹下就算是大哭也哭的生機勃勃的女孩子,被捲入其中,如今熬成了這般模樣。

    “丹朱,西涼王不是來求親的,是藉着求親的名義,帶着兵馬突襲大夏。”楚修容說。

    陳丹朱已經知道有人來了,但懶得動,聽到這句話一驚,疾步走到牢房門前,盯着他:“你是要告訴我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楚修容輕聲說:“金瑤沒事,萬幸從西涼人的包圍中脫困回到了西京,如今西京的兵馬正魚與西涼王太子的兵馬對戰。”

    陳丹朱看着他,忽的笑了:“那對殿下來說,是好消息啊,如果金瑤公主死在西涼人手裏,只怕殿下要愧疚自責,總是有些不好過。”

    楚修容點點頭:“你說得對。”又輕聲道,“西京那邊的情況暫時還不清楚,陛下已經調派北軍中的三校馳援,你的家人都在西京,讓你擔心了。”

    陳丹朱笑吟吟攤手:“沒有什麼擔心的呀,打贏了我家人平安,輸了,我的家人就是爲國盡忠,都是好事。”

    楚修容看着她,沒有說話。

    陳丹朱抓着牢房門,笑吟吟的問:“那什麼時候殿下被封爲太子,雙喜臨門啊?”

    楚修容心裏輕嘆一聲,道:“不會很快,父皇經歷過這次的打擊,對我們這些兒子們都厭惡啦。”

    她言辭攻擊,他不溫不火,還認真的回答,陳丹朱也沒有了興致:“殿下這麼有本事,總能讓陛下喜歡你的,臣女就先恭祝殿下心想事成了。”

    楚修容點點頭:“是,我應該會心想事成的。”看着陳丹朱,“丹朱,你該哭就哭,想罵就罵,別忍着,我先走了,你能自在些。”

    說罷轉身疾步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陳丹朱抓着牢房門的手攥的咯吱響,她纔不會罵呢,她纔不會想哭呢。

    但是,金瑤,是不是差點死了?

    從西涼人的包圍中僥倖脫困,那是怎麼樣的僥倖啊?是不是很可怕很危險?西涼在攻打西京,是不是很突然?是不是要死很多人?那馳援的兵馬能不能趕上?

    她雙手緊緊抓着牢門,這雙手的凝聚着全身的力氣,控制着不讓眼淚掉下來,也支撐她穩穩的站着。

    一聲輕響從身後傳來,似乎有什麼打落。

    陳丹朱轉過頭,看牢房上方一個小小的天窗,牢房是在地下的,這個天窗能夠透來新鮮的空氣和些許日光。

    她再看身後的桌子,有一個小香囊打在陶瓶上,陶瓶搖晃裏面的花枝顫顫巍巍。

    什麼?以及,誰?

    陳丹朱放開牢房門,轉身走過去,打開小香囊,兩顆紅彤彤圓溜溜的山楂滾出來。

    陳丹朱呆呆看着山楂,雖然天下的山楂都長得一樣,但她一瞬間就認定這是停雲寺的山楂。

    已經到了山楂熟了的時候了啊,陳丹朱擡起頭看着小小的窗戶,突然又委屈又生氣,都這個時候了,楚魚容竟然還惦記着喫停雲寺的山楂!

    她當時都告訴他了不好喫!不好喫!他還去摘!

    陳丹朱的眼淚泉涌而出,一手攥着山楂,一手掩面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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