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龍飛鳳仵 >122 一個騙局(二更)
    “和我兄弟有關係?”張潤田覺得太荒謬了,“他人沒在這裏,怎麼可能和他有關呢。”

    “小宋大人,恕……恕我直言,您要不請人來幫忙吧。”

    魏慶道:“你別聽他鬼扯,他就是胡攪蠻纏,想賴債不認。”

    大家都看着宋寧,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一臉失望,有的則是滿目的同情。

    “幫忙不用,本案的來龍去脈我已經清楚了。”宋寧走過去,摸了摸空心的光頭,“別怕。”

    空心看着她,沒說話。

    “宋世安,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的,有話說有屁放,嘰嘰歪歪算什麼東西。”

    宋寧道:“本案的偷盜的賊人,並非空心。”

    魏慶一臉鄙夷:“不是他還能有誰?”

    “先不論是誰,單有兩點,空心偷盜一事就不成立。”

    衆人都看着她。

    空心眼底升起希望。

    “其一,包袱的藏匿處。空心的身高不過比佛臺高上一些而已,他想爬上去太難了,在慌張偷盜的心境下,誰會做這種有難度的藏匿行爲?”

    “其次,他自小在廟中長大,即便心有不純,可也會對佛祖有着敬畏。所以,他就算要藏匿,情急之下也不該藏在佛像下面。”

    “他對廟中這麼熟悉,他能藏匿的地方,一定比我們想到的地方多。”

    宋寧說完看向另外一個小和尚:“你告訴我,要是你想藏個東西,你會藏在哪裏?”

    “樹頂上,那上面有個很大的鳥窩,裏面沒有鳥了,我有一回把買回來的燒餅藏在上面了。”

    大家都擡頭看着樹。

    “可以藏廚房裏,我們廚房竈膛裏有個土灰坑,那是我們掏的,專門煨黃豆的。”

    一開始說藏匿的地點,小和尚們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許多地方。

    唯獨沒有人說佛祖的坐像下面。

    魏慶嗤笑道:“有一百個地方可以藏,可他就是藏佛像後面了,你怎麼着吧?!”

    宋寧很瞧不起地望着他,道:“魏公子,勞駕您閉上高貴的嘴巴!”

    魏慶氣怒,卻被唐丙中攔住:“讓他說完,他輸了就是輸了,大家又不傻。”

    “你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你搗亂氣量小。”

    魏慶點頭。

    “以上,所以我認爲張潤田的包袱,並非空心而偷。”宋寧說完,廖耿問道,“那麼小宋大人,您認爲是誰偷的?”

    大家都看向宋寧,等着她回答。

    宋寧的視線一轉,不急不慢地落在那拄着柺杖的老者身上:“孫老伯,您說呢?”

    孫英一愣,望着宋寧一頭霧水:“小宋大人讓我說什麼?”

    “說什麼?”也有人跟着好奇問。

    “說一說,你偷盜財物的經過啊。”宋寧道。

    孫英臉色一變,怒道:“小宋大人,你和人打賭輸了就認輸,可別爲了賴賬就隨便栽贓無辜的人。”

    “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有人不相信:“爲什麼是他?他當時不是在院子裏聽課嗎?”

    “是啊。他腿還是瘸腿,他偷錢?”

    一連串的發問,所有人都是一副滿臉不解,莫名其妙的表情。

    “起初我也沒有懷疑你,因爲你的表情那麼自然,實在讓人想不到,事情和你有關。”宋寧走到孫英面前,望着他。

    孫英冷笑一聲,譏諷道:“那麼小宋大人說一說,你又是爲何懷疑我的呢?”

    “也見識一番,你們這些紈絝公子們,是怎麼冤枉好人的。”

    宋寧道:“你拄着柺杖,走路瘸腿,說是腿疼可我看你的表情,卻是自然的很。”

    “你說你是老寒腿,可這十月的天氣,連我們都已經開始穿棉襖了,而你卻只有一件單薄的夾襖。”

    “老寒腿的人,可不是您這樣的保養的方式。”

    孫英蹙眉。

    “不怕冷的人,拄着拐。”宋寧將他拐拿起來掂了掂,“方纔我說,佛臺很高,尋常人除非爬上去,否則很難把東西塞到下面去。”

    “可爬上去再跳下來,並不容易。既有動靜又容易摔着。”

    “但如果有這個拐就不一樣了。”

    馬三通喊道:“捅進去是不是?”

    “嗯。東西放在臺子上,用柺杖這麼一推,那就非常的輕鬆了。”

    大家聽着面色開始變幻了。

    “他什麼時候偷東西的,他、他沒離開過啊。”張潤田道。

    宋寧搖頭:“他說了,他因爲腿疼在院子裏散步走動,等腿舒服了再回去坐着的。”

     

    ; “他一直在走,你卻不會一直盯着他,更何況,你期間還去過茅房,沈大娘還打盹兒了。”

    “小和尚們的位置在前面,看不見張潤田房間,就算髮現走動着的孫英不見了,也只當他走到某處看不到的地方而已,並不會有額外的記憶。”

    忽然,有個小和尚舉手,道:“您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中間我回頭推我小師弟的時候,確實看到他不在院子裏走。”

    “我以爲他回房歇着去了,畢竟他一直說他腿疼。”

    孫英大聲道:“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就算我中間離開過,不在院子裏,也不能就認定是我偷的東西。我根本不知道他懷揣財物。”

    沈氏和張潤田幾個人也都點頭。

    “這說明,你的不在場證明並不完美也不能成立。”宋寧道,“以上是犯案時間和過程。”

    “現在我們來說一說,你的動機。”

    “動機?”張潤田看了一眼孫英,小聲道,“小宋大人,我、我確實不認識他,他應該也不知道我身上有值錢的財物纔對。”

    “他比我早來,我揹着包袱,包袱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只要空心小和尚不告訴他,不會有人知道我帶着財物。”

    空心搖着頭道:“我沒有、我連師父都沒有說……我本就沒有在意施主包袱裏的東西。”

    “那他就肯定不知道。”張潤田道。

    魏慶也道:“聽到沒有,他連對方有沒有錢都不知道,你還談什麼動機?”

    “他當然有動機。而且,這件事不是簡單的衝動型盜竊,而是蓄謀已久的詐騙。”宋寧望着張潤田道,“是一個團伙作案,圍繞着你,用三千兩騙取你的七千兩。”

    張潤田腦袋嗡的一聲,瞪圓了眼睛看着宋寧,懵了。

    “團伙、騙局?”廖耿上前一步,望着她問道,“小宋大人,短短一個半時辰,你就查到了團伙作案?”

    “如何說,可有證據?”

    大家都跟着點頭,魏慶道:“他就是胡扯。”

    “我沒有證據,只是懷疑。”宋寧目光掃過一衆人,落下孫英身上,“這個案子有太多的巧合了。”

    “一個需要玉器首飾的商人、恰巧去到保定、恰巧認識某個人、恰巧通過某個人認識了做玉器首飾並養着工匠的張潤田。”

    “恰巧他帶着三千兩,恰巧他隨身帶着圖紙……”

    “我想,他應該還恰巧要的籽料,正是你常買常用的。”

    張潤田臉色蒼白,點了點頭:“我、我家一直以和田玉爲主……他、他身上確實揣着腰佩的花紋。”

    宋寧頷首,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繼續道:“這一系列的“恰巧”後的前天,他準備好了所有東西后,又再現了恰巧。”

    “恰巧他的朋友要上京,恰巧他的朋友碰見他並說起上京的事,恰巧可以搭這個便車……”

    “我、我住這裏……也是、也是他指點我來的。”張潤田結結巴巴地補充道。

    宋寧聳肩,道:“所以,這就是一個局,一個從一開始就挖好了坑,等着你跳進來。”

    “這個團伙,至少有三個人。兩人騙,一人取。”宋寧看着孫英,“你年紀最大看上去最和藹,想必這個取物的環節就是你吧。”

    “如果此番在廟中取不到,我想等去了茶館,你們也有辦法,拿到這這批貨。”

    “比如,蒙汗藥甚至於……”她看着張潤田,“殺你滅口。”

    張潤田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汗若雨下:“這、怎麼會……他怎麼會害我?!”

    “你能這麼害怕,想必也回憶了許多的細節。”宋寧說完,盯着孫英,“招吧,聽說兵馬司審案很有一套,以你這身體進去,怕是熬不住哦。”

    廖耿摸了摸鼻子,他們也沒很有一套啊。

    有一套的是以前的羽林衛。

    “孫英!”廖耿喝問道,“是不是如此?”

    孫英猛然擡頭瞪向宋寧:“不是!他們這種紈絝弟子怎麼可能查案,不可能。”

    “廖大人,事情很好辦,派人去將張潤田的朋友抓來便可。”宋寧道,“三到四個人,都是熟臉。”

    張潤田道:“我、我知道他在哪裏落腳。”

    “他、他就在四象衚衕最後一家,他和那裏的一個小寡婦相好。”

    廖耿對自己的手下打了招呼。

    他手下帶着人立刻就走了。

    “招吧。像你們這樣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想查清楚你們的案子,非常的簡單。”宋寧道,“你早點說就是第一個。第一個招認的人,有優待。”

    廖耿一臉驚訝,忍不住和身邊道:“小宋大人這是頭一回辦案嗎?”

    他居然能聯想到他們並非第一次犯事,而去查過往存檔的案件。

    沒有經驗的人,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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