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他們尋了客棧住宿。
明着四個大人帶祝永鋒這個孩子,暗着還有闌風三個人。
宋寧定了四間房,分發鑰匙。
伏雨上前去問道:“宋大人,我們三個人也得要一間。”
“誰付錢?”宋寧質問道,“一次沒關係,要是開了頭成了習慣,怎麼辦?”
“我是屬下帶三個隨從,我這位大人卻一位隨從都沒有帶。”宋寧揹着手,踩在破舊的樓梯上,咯吱咯吱地上了樓。
伏雨三個人苦哈哈地去買房間。
掌櫃道:“沒有房間了,只有通鋪,您三位住不住?”
三個人去擠三十個人一條大炕,炕上的被子黑黢黢的,莫說睡,坐都不想坐。
晚上喫飯,一桌菜,趙熠點的。
付錢的時候宋寧看着他。
“看我幹什麼?”
“一、二、三、四……”宋寧道,“我們三個人加祝永鋒一個孩子,喫的很少,你們四個人喫的特多,尤其是秋紛紛。”
“喫的特別多。”
“按規矩誰喫的多誰付錢。”
被點名的秋紛紛端着餘下的半碗飯,看着宋寧。
“那就秋紛紛付錢吧。”趙熠從善如流的起身,“時候不早了,歇着去吧。”
於是上樓去了。
大家都走了。
秋紛紛一個人坐在桌子前,剩下的半碗飯怎麼都咽不下去。
“你不香了。”伏雨嘿嘿一笑,“現在最香的是宋大人。”
秋紛紛苦哈哈地方了碗:“宋大人開始報復我了。”
憋悶好半天,將剩下的飯扒拉完,去付錢。
一問價錢,是他兩個月的例錢。
割肉似的付了錢。
祝永鋒跟着楊長更睡一個房間,宋寧脫了鞋子將腳踝上包着的布拆開,晾在牀沿上。
趙熠敲門:“是我,開門。”
“一個屬下,怎可沒事敲上司的房門,本官命令你早點睡覺。”
宋寧忽然感受到趙熠做她屬下的讓她愉快的點。
隔着門,趙熠道:“現在是晚上。”
晚上,他變身成王爺了。
她沒有資格拒絕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爺的敲門。
“知道了知道了,自己推。”宋寧懶得下來,趙熠推門進來,就看到她將腳耷在凳子上,餘光掃了他一眼,“幹什麼,這麼晚上了,你要是起了色心,我會砍死你。”
趙熠在她對面坐下來。
宋寧才發現,他換掉了捕快的衣服。
合着身份的轉換也包括衣服啊。
真講究。
“你認爲我會對你起色心?”趙熠驚訝地看着她,“我喜歡的是你的內在,如果單靠你這張臉,我是一刻鐘都不想看。”
宋寧被氣笑了:“行行行。那你快點走,我要對你起色心了。”
“這正常,畢竟我好看。”趙熠道,“來!”
宋寧磨牙指着門口:“速速消失。”
趙熠不以爲然,抓着她的腳,從懷裏取了一瓶藥撒在傷口上:“仙藥,明天就好了。”
宋寧生無可戀地看着他。
“休息吧,有事敲牆。”趙熠出門,給她關上房門。
沈聞餘嘆氣。
沒有想到王爺會如此直接的表露心跡,居然還紆尊降貴做宋寧的屬下。
他能受得了嗎?
就今天那樣的茶寮他都難忍,何況還有抓人、驗屍等場景。
他正要下樓,路過宋寧房間的時候,就聽到房間裏宋寧咕噥道:“真是迫不及待想驗屍驗骨了。”
沈聞餘輕笑,下樓去了。
一夜安靜,第二天早上繼續趕路,中午到的蒲臺。
楊長更來過一次,所以認識。
幾個人沒逗留,直奔姚家人在蒲臺新置辦的宅子。
姚家有九口人,還請了三個下人,住的地段也極其的好。
宋寧在姚家對面的巷子裏點了午飯,一行人坐下來邊喫就邊和東家聊天。
“去年年中突然搬來的,對外不說是哪裏人。”東家道,“一家人不怎麼樣,我瞧着多少回了,對買來的婆子丫鬟又是打又是罵,根本不當人用。”
“他家那老婆子可能吵嘴了,潑婦罵街。我們都猜測,他們原先是哪個村子裏的鄉野村婦,後來發了不義之財,躲到這裏花錢享福了。”
東家說着啐了一口。
旁邊有食客道:“我越看就越覺得像,那一家人好喫懶做,又不像養尊處優的相貌和涵養,除了發橫財,我想不到他們爲什麼這麼有錢。”
“您幾位來查他們家的?”對方問趙熠。
宋寧咳嗽了一聲,對方這纔看着她。
宋寧好氣,回道:“不是,我們來找他們做買賣。”
說着推了一下趙熠:“給我起駕。”
趙熠
頷首,起身大步出門,走了七八步想起來什麼,又退回來,跟在宋寧後面。
慪火呢。宋寧站在姚府門口,楊長更主動去敲門。
開門的是位瘦骨嶙峋的老婆子,顫巍巍地看着他們:“幾位找誰?”
“我找我外祖。”祝永鋒道,“他叫姚海。”
老婆子點頭,回道:“容我去回稟。”
老婆子估計得有六七十歲了,腿腳不靈活了,顫巍巍往那邊去,宋寧給祝永鋒使了眼色,祝永鋒像只小兔子一樣,滋溜躥進去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太慢了。”
趙熠也大步進了門,走了兩步又想起來,退回來遲宋寧半步,跟着她。
“我這也算是亦步亦趨了吧?”趙熠垂着頭,問道。
“還需要努力,你現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捕快。”宋寧道。
“你在仗着我的愛,有恃無恐。”
宋寧睨着他:“讓你愛了嗎?是你閒着來這裏感動自己。”
趙熠話鋒一轉:“沒關係,你可以繼續有恃無恐。”
宋寧無語。
他贏了,且已經贏了好幾次了。
氣人。
姚海看到自己的外孫驚呆在原地,好半天才驚呼一聲,問道:“永鋒?”
“外祖父。”祝永鋒上去抱着姚海嚎啕大哭。
姚海抱着孩子,臉色變了幾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