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龍飛鳳仵 >386 想起一點(一更)
    宋寧看向蒲惠安,她站在門口,穿着那件她來時穿的紫色褙子。

    但是和當時她端莊秀氣相比,此刻的她披頭散髮目光渾濁落魄又頹喪。

    她惡狠狠衝進來,破釜沉舟般站在門口,喝道:“傷風敗俗,不要臉!”

    “無恥。”

    宋寧簇眉。她不是很在乎名聲這種虛的東西,但……趙熠會在乎吧?

    最重要的,現在這情況,他們的關係好到什麼程度,並不想讓外人知道,至少不想讓趙熾知道。

    趙熠冷笑一聲,對漢南侯道:“漢南侯莫不是覺得本王在朝中沒什麼勢力,不必忌憚?表面來磕頭認錯,實際卻還要藉着蒲小姐的嘴,再來羞辱本王?”

    “沒有,不是。”漢南侯告罪,爬起來三兩步衝下來,一巴掌將蒲惠安打在地上,嚇罵道,“來人,將大小姐捆好堵住嘴。”

    後面跟着追來的丫頭婆子,忙上來將蒲惠安捆起來。

    蒲惠安在地上掙扎,嘶喊。

    漢南侯跪在院子裏,恨不得死在這裏:“全憑王爺處置。”

    現如今,趙熠就算是把蒲惠安殺了,也不是不可以。

    趙熠咯噔一聲放了茶盅,望着門口看熱鬧的衆人:“本王雖沒什麼權勢,可也在乎名聲。”

    漢南侯和蒲漢生跪在地上,驚恐不安,可只能應:“全憑王爺處置。”

    闌風將所有門關上。

    趙熠走到院子裏來,看向躺在地上,正瞪眼望着他的蒲惠安,揚眉問道:“是殺你,還是殺了你父親?”

    蒲惠安驚住,眼裏露出了驚恐。

    她想死,她會鬧,是因爲她知道此事不可能連坐。

    趙熠殺不了她父親。

    “覺得本王殺不了漢南侯嗎?”趙熠忽然轉頭看向漢南侯,問道,“你認爲,本王能殺你嗎?”

    漢南侯垂着頭沒有說話。

    實際上,確實不能。

    漢南侯還有世襲罔替的爵位在身上,就算是聖上殺他,也得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那這些呢?”趙熠丟了半張紙在漢南侯的膝邊,“昨晚睡不着,想到了你的好女兒,於是隨筆寫了一些東西。”

    “好些年沒有寫了。”

    漢南侯驚訝地看了一眼趙熠,哆嗦着將地上的紙撿起來。

    隨即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上面,只寫了兩件事,一件事是上一任漢南侯的事情。先帝仁宗繼位前,有三位兄弟,仁宗是次子,太子雖能力不如他,但確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太子和先帝爭奪皇權幾乎白日化。

    靖文九年洪澇嚴重,太子自請命去了湖廣治水,但在去的路上,船翻了。

    找到太子時,他已經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了。

    但是,太子所乘的船爲什麼會翻,沒有人知道,就連現在的漢南侯也不是很清楚。

    “王爺、您、您怎麼知道的?”漢南侯聲音發抖。

    “我想知道,當然有辦法知道。”趙熠望着漢南侯,“我記得沒錯,你母親就是湖廣人,你兩位舅舅掌控了漕運半壁。”

    弄翻一艘船,不過翻手之間。

    這是舊曆了,但翻上來一樣死,畢竟,沒有人會去說先帝害太子,只會將責任統歸於漢南侯。

    殺太子,不管什麼時候的太子,一樣得死。

    另一件事,是先帝在位期間,漢南侯府送進宮裏純妃的事情,趙熠道:“純妃死的早,但在她手裏死的人也不少,全然沒有耽誤她謀害人命。”

    漢南侯汗如雨下。

    “本王本不會說,這些都是舊黃曆了,提起來費勁。”趙熠道,“但你養了一個好女兒,本王必須答謝你。”

    “王爺,微臣錯了,微臣願以死謝罪。”

    漢南侯跪地難起,蒲漢生也跟父親後面哭着。

    蒲惠安驚恐地看着,使勁地搖着頭:“不要、不行、你不能……”

    趙熠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蒲惠安掙扎着,伏雨上前拆了他的封口。

    “饒命!”蒲惠安道,“我錯了,我願意去死,我、我不該喜歡你,我不該癡心妄想,我錯了!”

    趙熠厭惡不已,想到宋寧身上的傷,道:“伏雨,成全她!”

    他這是選了蒲惠安死,而打算放過漢南侯府。

    漢南侯和蒲漢生都沒敢起來阻攔求情。

    一個府的人命和一個女兒的性命相比,如何選擇毋庸置疑。

    伏雨將刀架在蒲惠安的脖子上。

    “王爺。”宋寧攔了,和趙熠道,“王爺息怒,她傷微臣害郡主確實讓人生氣,可……不看僧面看佛面。”

    “侯爺以前對我可照顧了。”

    “饒她一命,行不行?”

    趙熠望着她,怒道:“她傷了你,還說你是斷袖,你不生氣?”

    宋寧知道,他在捧她,自己在唱白臉。

    但實際上,她如果不站出來,他可能真的會把蒲惠安殺了。

    這個男人,腦子大約是風車,遇事換角度換立場,轉的特別快。

    “生氣。可微臣不只是生她的氣,還心疼侯爺和蒲漢生。王爺,這事兒……就算了吧?”

    趙熠指着她:“心慈手軟,總有你苦頭喫的。”

    他說着,拂袖回去坐着喝茶。

    “多謝王爺。”宋寧行禮。

    漢南侯一家三口驚訝地看着宋寧。

    蒲漢生感動到眼淚簌簌落着,蒲惠安面色驚疑不定。

    “侯爺快起來。”宋寧扶漢南侯起來,“我的傷不礙事,您別擔心。王爺素來刀子嘴豆腐心,實際上對漢南侯府很關心呢。”

    漢南侯知道宋寧說的是客氣話,可就算是客氣話,也是實實在在求了趙熠饒了蒲惠安一命,也實實在在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還是對不住你,我、我全家有愧於你。”

    “侯爺別這麼說。”宋寧道,“要我說,侯爺您其實都不必來,我們小輩之間的事情,還把您牽連進來,讓您跟着傷心害怕。”

    說着又拉了蒲漢生起來,戳了蒲漢生的頭:“你來告罪就好了,如何能請侯爺來。”

    蒲漢生垂着頭哭,還沒從懼怕中回神。

    宋寧白了他一眼,又轉過身和漢南侯道:“這事,王爺讓我做主了,我的意思這事現在就揭過去了。”

    “蒲小姐也不是要傷我,她這是要救我,不想摔了一跤,撞着我了。”

    “都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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