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張彪被毒死了。”
“我們想到了當時的證人韓爍。”
“可韓爍也被人下毒了。”
“排除法後,我們開始懷疑周河,可週河也被下藥了。”宋寧嘆了口氣,“真的是走一路堵一路,怎麼辦呢?”
她說完,大家都愣住了,孫維力小心翼翼問道:“你這是、還沒查明兇手?”
單凱接着話,道:“沒查明兇手也可,今日先將松山嫌疑排除。”
“沒查明沒關係。”宋寧指着韓爍,“我們還有韓爍,把他弄醒嚴刑逼供,就可以了。”
“他可是知道全部的人。”
有人問道:“可是大人,他、他能醒嗎?”
宋寧就輕鬆起來,笑盈盈道:“本官也學醫,但治病的方法和尋常的大夫不同,所以治療這種砒霜毒,有另外一種藥。”
“此藥有一些,嗯……粗糙。”宋寧道。
大家都一臉好奇,單凱道:“宋大人,藥粗糙一點沒關係,能治醒證人韓爍和周河也就可以了。”
“是!”送行抱拳應道,“那,聽大人吩咐,這藥下官就用上了。”
單凱頷首:“沒有毒性就行了。”
“絕對沒有。”宋寧說完,拍了拍手道,“秋紛紛提上來。”
秋紛紛提着個桶,嘴巴里咕噥着:“大人又欺負我,讓我提!”
桶提上來,衙堂裏外所有人捂住了鼻子。
“什麼東西,這麼臭?”有人喊道,“大人,是屎嗎?”
單凱用帕子捂住口鼻,悶悶地道:“如果是屎,那這藥是有點粗糙了。”
“不會,哪可能這麼粗糙。”宋寧擺手道,“剩菜的湯而已。”
她說的太委婉,以至於大家思考了一下,纔有人舉手吼道:“泔水?!”
泔水沒那麼粗糙?
“湯。”宋寧糾正過後,對秋紛紛道,“喂吧。”
秋紛紛幽怨地看了一眼宋寧,小聲問道:“有沒有人幫忙?”
宋寧看向張志超。
“我?”張志成懵了,“大人爲什麼喊我?”
我又不是衙門裏的人。
“幫幫忙,我們人手少。”宋寧道。
張志超哦了一聲,不情願地上前來,去抱韓爍,韓連江膝行過來,問道:“大人、這、這泔水都那麼臭,能行嗎?”
“或許可以,總要試一試的。”
韓連江想要反對,眼睛骨碌一轉,和宋寧道:“那、那大人能不能先救週二爺?”
“週二爺是無辜的,現在卻中毒生死難料,應該先救他。”韓連江道。
守在門口的,周江的兒子喊道:“什麼先救我爹?你爹是證人,他比較重要。”
“大人,請先救韓爍。”
門口的韓家其他人跳起來道:“先救週二爺。”
“先救韓爍。”
兩邊就吵了起來,宋寧也不出聲阻止,門口的吳林氏覺得自己有義務,跳起來拍着屁股罵道:“斷子絕孫死娘死老子的絕戶,耳朵是被豬屎糊了沒聽老孃說話?”
安靜了。
吳林氏滿意地坐下來。
單凱揉了揉眉心,他懷疑宋寧剛纔是故意不說話,留時間和餘地給吳林氏罵人的。
“這樣吧。”宋寧道,“先救週二爺,泔水有限,先將週二爺救活比較好。”
宋寧示意秋紛紛。
秋紛紛應是,舀了一勺子,張志超不情不願地抱住了周河靠在自己肩膀上,捏住了周河的嘴。
所有人都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
代入那個瓢到自己嘴邊會是什麼感覺,於是有人開始乾嘔。
“你用力捏,嘴巴太小了。”秋紛紛喊道,張志超使勁捏開了周河的嘴巴,泔水正要往嘴巴里倒,忽然周河咳咳了兩聲,虛弱地睜開了眼,迷茫地看着所有人。
秋紛紛怔住,驚訝地道:“大人,他醒了。”
“這麼神,居然就這麼醒了?”張志超也看到周河睜開了眼,但呼吸依舊很弱。
“神了,大人您真的是神醫啊,還沒喝人就醒了,”所有人都激動不已,覺得宋寧的法子太好用了。
不過又覺得,得虧沒喝進,要是真是喝了,醒了還得暈。
宋寧微微笑着:“誇獎誇獎。”
“週二爺,你感覺如何?”宋寧問周河。
周河靠在張志超的肩膀上,虛弱地轉動了眼睛看向宋寧,似乎是聽到了又似乎沒有聽到。
門口,周河的家人又是哭又是笑,喊着爹啊夫君的。
“大人,好像沒怎麼清醒。”張志超道。
宋寧鼓勵地看向張志超,道:“辛苦你了,將週二爺放下來躺着,你繼續去前面跪着吧。”
“哦。”張志超將周河丟下來,氣鼓鼓地去跪着。
周河倒在擔架上,直直地看着屋頂,目光渙散。
韓連江一看周河醒了,忙磕頭道:“大人,要不要給我爹喂一點?”
“暫時沒空了,一會兒散衙你自己喂。”宋寧說着一頓,大家就沒有聽明白,覺得宋寧的話前後矛盾,“大人,您一開始不就是要救醒韓爍的嗎?”
“是啊,怎麼救醒了週二爺,就不管了呢?”
宋寧道:“週二爺醒了,這個案子也能破。”
衆人驚疑地望着她,不懂意思。
“因爲週二爺知道的比韓爍知道的還要多。”宋寧對周河道,“是吧?”
周河的神色沒變。
宋寧道:“週二爺不但知道的事情多,爲這個案子默默做的事情和犧牲也很多。”
“比如,他費勁了心思去結交唐蛟兄弟二人。”
“比如他送了一塊雞血石給唐翔的長子。”
“比如他打製了一把雁翎刀。”
“比如他半夜不睡覺殺了別人全家。”
“比如累死累活地把人家的財物轉移出去。”
“比如他精心給張彪送錢又下毒。”
“比如他殺了松山的兒子。”
“比如他抓了姚珊。”
“比如他滅口了自己親弟弟周江。”
“比如他給韓爍下毒。”
“比如他在餛飩攤上,辛苦演戲假裝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