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安狀元后是在翰林院任職的。
有人嗤之以鼻,將請帖摔在地上,呵斥道:“這就是譁衆取寵!”
“就是譁衆取寵,升堂又不是演戲,還請人去觀看,簡直豈有此理。”
不但翰林院,六部衙門的幾位大人,有四個部分收到了,另外工部卓慶忠和戶部池廣伯二位大人就沒有收到,但卻被魯苗苗以口頭邀約的方式傳達了。
其他人則是正正經經的請帖。
不但他們,內閣六位閣老,出去宋延徐外其他六位都是口頭邀約,只有宋延徐大紅請帖由宋寧親自題寫的邀請函,就差放鞭炮了。
唐太文這邊自是不用說,魯苗苗站在公房外面吼:“茲邀請唐大人明天來公堂觀摩學習!”
裏面的人氣到發抖,我們去學習?
沒有人理會魯苗苗,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魯苗苗在外面接着吼:“人還活着嗎?我的話傳達了,沒聽見是你們的損失,再會嘍。”
說着扭頭擺尾唱着曲兒要走,就有差役氣的不行,出來吼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在這裏胡言亂語,弟兄們將他叉出去!”
“你是不是傻啊,我來傳話的。”魯苗苗和對方道,“還有,我很傻,你要和我計較嗎?”
人自己承認自己傻,你要和他計較你也傻,這就典型的撒潑打滾無賴吵架,你要和他認真你就沒品了,可……你要不理,又實在氣人。
“小氣!”魯苗苗哼了一聲走了。
大理寺裏,唐太文和左堯幾個生氣,但如柴思廷幾位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宋元時送的請帖,恭恭敬敬還附送了一籃子蘋果。
一個下午,滿朝全是罵宋寧的聲音。
但更多的人暗喜,沒罵。
人的心理很奇怪,一開始不屑某個你看不上的人給你的尊敬,完全不想同流合污,可如果你發現,這個人不是尊敬所有人,甚至逮誰欺誰的時候,你所得到的這一份尊敬,就立刻變的珍貴且有意義,甚至能讓你獲得微妙的驕傲和滿足。
瞧,我到底是不一樣的,就連人人都怕的小宋都會敬我幾分。
有了這樣的心理後,宋寧廣邀同僚同事親朋好友鄰居街坊來看升堂斷案如同鬧劇的事情,就變成了一場奇怪的炫耀。
“就這玩意,還把我們分成了三六九等?”有人氣拍桌子。
什麼東西!
“他小宋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不給我們請柬。”有人脫口說了,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聽的人面色古怪,但又沒有人去反駁他。
這些事宋寧不用去了解,反正效果比她想的還要好。
晚上,宋延徐在她喫飯的時候來看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的宋寧瘦了一點,因爲疲勞和熬夜臉色也不大好,她看着他指了指對面:“啊,父親大人您喫飯了嗎?快請坐!”
宋延徐已經不想和她計較這種虛頭巴腦毫無誠意的稱呼和尊敬了,他問道:“馬大人今天問我,爲什麼不給他送請柬。”
“哪位馬大人?”宋寧不認識。
宋延徐嘆氣:“左通政。”
宋元時頷首,回道:“你說通政使沒什麼競爭力,也沒有明星官員號召力很弱,所以不用主動示好。”
“我想起來了,”宋寧對宋延徐道,“父親,這樣的小衙門不用特別示好。”
宋延徐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通政使是小衙門?”他問宋元時,“你沒有給她解釋過?”
“我就是因爲知道這個衙門的責權,所以才這樣辦的。我的標準是,做一件事是不是能繞過這個衙門,如果能,那就不用特意經營。”
這叫什麼標準?你要辦事難道不是全朝堂都能繞過?再狠一點,連聖上都能繞了。
“算了,不說馬大人,總之你送請柬這件事,看似胡鬧,實則還是有效果的。”宋延徐道,“這段時間時間也辛苦你了,早點休息。”
宋寧笑眯眯應是:“父親明天早點去搶個好位置啊,以免孩兒走後門給您留座位讓人說我們作弊。”
“嗯。”宋延徐唾棄,這還怕人說作弊?但他不敢說宋寧,一個字都不敢。
純粹是不敢得罪。
“去洗漱睡覺吧,”宋元時對宋寧道,“面色都不太好。”
楊氏和白嬌嬌也心疼的不得了。楊氏道:“明天給你燉湯喝,你辦完事早點回來。說要看夫人留下來的寶貝,卻是一直沒時間。”
“知道了。”宋寧打了個哈欠滾牀上睡覺去了。
夜裏趙熠翻牆進房,坐着看她睡覺看了一個多時辰纔回家去,他出門走了宋元時房中的燈才熄了,各自睡下。
平元三年二月初十。
宋寧藉口春暖花開天氣好,讓人把桌案擡到六道街的丁字
路口,她背後是大理寺圍牆。
明鏡高懸的牌匾被魯青青摘下來,掛在在圍牆上。
宋寧個就坐在這個匾下面。
天氣確實不錯,一早太陽就暖烘烘打透在圍牆上,將她的臉照的白淨英氣,與身後閃閃發光的鎏金牌匾互相輝映。
趙熠自帶椅子在主審的桌案前面坐下來,過了一刻趙弢來了,隨即宋延徐和羅子章以及呂孝仁、柴思廷都自帶了椅子,一人一把佔據了有力的位置。
再來官員,譬如來遲了的仲陽就不得不靠後。
還有官員來椅子就放不下,有人礙於面子不想和百姓擠在一起,就讓自己的家丁盯着,不斷去回稟,有的則來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景象讓他們覺得厭棄,拂袖就走了。
太后沒去,原因起身遲了聽說最佳的位置沒有了,索性不去了。
宋元時提筆伏案記錄。
現場鬧哄哄的一言我一句的談論案情,所有都好奇等着宋寧,想知道她預備怎麼審這個案子。
“肅靜!”宋寧拍了驚堂木,四周安靜下來,“帶嫌犯!”
隨即,全信生和韋通達以及他的七位手下被帶上來。
在外圍還有羽林衛一干侍衛陪同,如果定罪和羽林衛有關,那麼當時所有在新煤山做守衛的侍衛,都有連帶的責任。
不是從犯也是失職。
全信生站在最前面,並不行禮,虛虛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