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穿越之細水長流 >137。張乙家來(四月十七)
    所以,紅棗認真地想:這三十三家巷的鋪子是不是該再掛塊“桂莊羊奶站”的匾?

    如張乙所願,他今天就跟着傍晚運菜進城的騾車回到了莊子——果真是在他娘進城煮羊奶之前。

    張乙有心突然地走進家門,然後狠狠地唬他爹孃兄弟一跳,結果走進後莊,看着面前一溜七個齊整院落卻犯了愁——這哪個院子是自家的啊?

    傍晚時分,張老實正在羊圈掃羊糞積肥,忽然聽到陸大喚他:“老實,你看,前邊那個是你兒子張乙吧?他不是在城裏鋪子嗎?咋突然回來了?”

    張老實聞聲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兒子張乙。

    好好的,張乙咋回來了,不會是闖禍了吧?

    自從上次進城建房,張老實親眼看到張乙喫穿都好,而且還能跟餘掌櫃學習認字記賬以後就盼着張乙能好好幹活,然後能長久地在城裏鋪子留下來。

    張老實知道城裏鋪子學徒都是三年不歸家,現突然看到張乙來家,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陸大見狀拿下張老實手裏的鐵鍬道:“趕緊地家去問問,這羊圈我一個人掃就行!”

    “張乙!”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響着實唬了張乙一跳。他驚嚇得轉過身,然後看清說話人是張老實後,立刻驚喜叫道:“爹,我回來了!”

    “爹,老爺許我們往後每十天都家來一趟!”

    “爹,我今兒在家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得走!”

    張乙見面幾句話就去了張老實心中的疑。張老實轉即跟着高興起來——兒子能家來終是件好事兒。

    “家去說,家去說,”張老實領着張乙進了家門,然後高聲叫道:“家裏的,快出來看看,看誰家來了?”

    張乙他娘趙氏,自從張乙進城後差不多每天都哭。

    後來張老實進城建房,然後家來後告訴了她張乙在城裏的情況,再加上同去的幾家人家也是異口同聲地豔羨張好乙好命,福氣大得了個好去處,趙氏方纔哭得少了。

    今兒趙氏,正在廚房裏一邊擇菜一邊合計還有幾天輪到她進城煮羊奶,到時就能見到兒子,不想突然聽到男人的呼喚。

    趙氏聞聲趕緊出了廚房,然後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院子裏的兒子。

    “張乙?”趙氏不敢置信地看了張乙半天,然後方纔試探地喚出了聲。

    “娘!”見到趙氏,張乙也很激動。他跑到趙氏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娘,是我!我家來了!”

    摸到兒子溫熱的手掌,趙氏察覺不是做夢,立刻便嚎啕哭了起來:“兒啊——我的兒啊——”

    張乙……

    生爲莊僕,趙氏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骨肉分離。

    趙氏今年雖然才三十八歲,但已經歷過兩次生離死別。

    趙氏出生的青莊是謝家西城外一個小農莊。趙氏上頭還有個大她七歲的姐姐趙秀。趙氏和她姐姐感情很好,她就是她姐姐一手拉扯大的。

    在她姐姐十八歲那年,謝府管家把她姐姐指配給了南城外梓莊的一個莊僕做媳婦。

    消息傳來,一家人抱着哭了一夜。第二天早起,趙氏跟着爹孃看着她姐姐提着包袱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騾車哭得好懸沒背過氣去——被指到其他莊子婚配的莊僕女孩兒幾乎沒有和爹孃兄弟再次重逢見面的機會。

    又過了幾年。等趙氏自己到了十八歲,也是如出一轍地被謝府管家隨意指配給當時的老北莊張老實做媳婦——從此趙氏離開了父母兄弟,然後就是十來年不得見面,沒有音信。

    趙氏是真心怕兒子離家後跟她和父母親人斷了聯繫一樣和家斷了聯繫,然後又是一輩子不見。

    趙氏不怕窮不怕苦,她就怕一家子骨肉分離。

    張老實知道趙氏的心病,只得勸慰道:“兒子家來是好事,你哭啥呢?還不趕緊的,去廚房切臘肉!”

    “兒子家來一趟,總不能連碗肉都不燒給兒子喫!”

    聽了這話,趙氏方收了淚,進廚房忙活去了。

    打發走趙氏,張老實便領着張乙瞧看房屋。

    “咱家錢財有限,”張老實告訴張乙道:“今春打了圍牆後就蓋了五間正房和一間偏房。不比別家一氣蓋了七八間,甚至十來間的都有。”

    “不過,你爹我這輩子能建成這五間屋,然後給你兄弟仨一人一間瓦房娶媳婦,我這心裏啊,知足了!”

    “張乙,最西邊這間你住,”說着話張老實推開西間屋的門:“先因你不在家,家裏的糧食都臨時堆在了你這屋。今兒晚上你先湊合住着,等明兒我得了閒就把這糧食都搬到你弟屋裏去。”

    “別搬了,爹”張乙一邊打量着新屋子一邊阻止道:“我難得來家一趟,糧食擱這裏正好。平常少開門,糧食不容易受潮。”

    不過看到新屋靠牆堆了足有六口大缸,張乙還是忍不住問道:“爹,咱家有這許多糧食?需要這麼多糧缸嗎?”

    一口缸能裝五六百斤糧食,張乙家往年只一口糧缸。莊裏土地有限,張乙可不覺得自家能突然多出這許多糧食。

    “呵,”張老實笑道:“這不是缸防潮嗎?上兩個月莊子裏的新磨坊修好的時候,餘莊頭去給磨坊買水缸和糧缸,我就趁手買了五個。”

    “我打算啊,兩個裝糧食,其他四個留着夏天裝棉襖和被褥,不怕黴!”

    張乙……

    張乙在鋪子裏擱衣裳鋪蓋用的是炕櫃。不過張乙看了一眼自家光禿禿的土炕啥也沒說。

    做炕櫃需要木料和工夫,他爹今年建房已是辛苦,現買幾口缸裝東西確是便宜。

    屋裏出來,張乙問張老實道:“爹,我哥和我弟去哪兒了?這天眼見都快黑了,咋還沒來家?”

    “他兩個下午收拾好菜園後就去山頭摘黃花去了。一般不到天黑不會家來。”

    河邊菜地、山頭黃花、羊圈羊奶現可是莊僕們的三大財路。若無例外,莊僕們都要忙活到天擦黑才捨得家來。

    聞言張乙就進了廚房。

    “娘,”張乙一邊挽袖子一邊問道:“晚飯做啥?你告訴我,我來做。我現做的飯可好吃了!”

    趙氏……

    張老實見狀立刻板下臉道:“對了,張乙,你在鋪子裏做學徒,你資格最淺,做飯也就罷了。咋家來還要做飯?”

    “這做飯可是娘們兒的活計,咱們男人可不興這樣!”

    張乙聞言一愣,轉即笑道:“爹,餘莊頭昨兒沒說羊奶生意好,一個人忙不過來,現在輪到進城煮羊奶都要帶個孩子幫忙燒火嗎?”

    張老實……

    “現我弟會燒羊奶吧?如果不會那可要趕緊學。不然,若是輪到我娘進城做工,我弟卻燒不好羊奶,可是叫我們掌櫃以爲我弟笨得連個娘們活計都做不好?”

    張老實……

    “爹,”張乙望着張老實認真道:“我們掌櫃可是說了‘男學百樣好防身,女學百樣不求人’。這藝多不壓身。比如謝家的福管家,厲害吧?但我們掌櫃卻說他也炒得一手好菜。”

    “據說福管家伺候謝大爺出遠門經過那荒僻地方,尋不到好廚子,便都是福管家掌勺炒菜!”

    “對了,我們掌櫃說我們莊僕只有似福管家這樣能‘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才能得主家賞識。”

    “你說,”張老實艱難問道:“福管家會炒菜?”

    謝福惡名在外,莊僕們就沒有不畏他的。故而張老實實在想象不出來這麼惡行惡煞的一個人操持鍋鏟是個啥陣仗?

    “這原是我聽我們掌櫃晚飯後沒事時說的。”張乙無辜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們掌櫃和餘德、餘福、潘安他們一樣都會燒火做飯,還有今天去的餘義也會燒煮羊奶。”

    “爹,餘義跟我弟一般大,他今兒燒十來鍋奶,一鍋都沒差。等幾天,輪到我弟過去,可也要跟餘義一般纔好!”

    張老實……

    “對了,爹,”張乙忽然又道:“娘如果進城去了,你和大哥在家能喫上飯嗎?”

    張老實……

    趙氏一旁聽着,至此方纔說道:“當家的,聽張乙這麼一說,張丙這倆天倒是要好好學學燒火。不然耽誤了鋪子的生意,可是要遭人抱怨?”

    “而你和張甲最好也能學會燒火,哪怕簡單一點,只是熱熱飯菜。不然我一出門,你爺倆就啃冷餅子,沒得招陸大他們笑話。”

    張老實……

    屋裏掌燈的時候,張甲和張丙果然各自提了半籃黃花家來了。

    兄弟經月不見,當下見面極爲親熱。

    張乙弟弟張丙問過好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二哥,你現真的認識字了嗎?”

    “嗯,”張乙點點頭,然後從懷裏摸出餘福與他的那張紙道:“這認字的紙我帶回來了。一會兒晚飯後我教你認字。”

    “真的?”張丙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就連一向穩重的張甲目光也轉到了張乙身上。

    “當然!”張乙得意道:“餘德大哥給我寫好幾張字了。這張上的字我都會了。現可以借給你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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