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穿越之細水長流 >謝家的吉祥話(八月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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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棗看她爹出去一趟就拿回來一個紅底描金漆雕五彩牡丹和一對白頭翁的“富貴白頭”新妝奩匣子,不覺奇怪問道:“爹, 這吹打來一趟就爲送這個妝奩盒子?”

    剛紅棗在主院聽到的客堂那邊的吹打動靜可不比大定小定那天小——那動靜大得連剛躺下休息的陳土根和陳葛氏都不敢耽誤的重新收拾齊整來堂屋聽消息了, 但沒想謝家大張旗鼓來就給送了一個梳妝盒子。

    李滿囤也是一臉的一言難盡:“可不就送了這麼一個盒子嗎, 也值得十好幾個專跑一趟!”

    就爲一個一套四書那麼大點的盒子用八個吹打, 李滿囤也很服氣。

    紅棗想想轉臉問全喜娘:“全喜娘,這風俗裏有送妝奩盒子嗎?”

    全喜娘點頭道:“有倒是有,就是不大常見!”

    這就是沒見過的委婉說法了!紅棗眨眨眼睛,打開了盒子。

    盒蓋打開的一瞬, 紅棗看到裏頭的一張印着雙喜的紅色花箋,不覺心中一跳——擦, 紅棗心說:這青天白日地怎麼會有種前世古早青春言情劇裏小男生給小女生書包塞情書的即視感?

    真正是活久見!

    李滿囤眼角瞥到盒子裏有張紙,立刻不明就裏地驚訝道:“這匣子裏還有禮單?我看看都寫了啥?”

    不由分說,李滿囤立刻伸頭大聲唸了出來:“天香生淨想, 菱花照玉人。

    卿且梳青絲,思卿共白頭。”

    紅棗……

    紅棗沒想到她爹會當衆念讀不知道由誰代筆幫謝尚寫來送給她的情詩, 一時間尷尬得無可言語,只能在內心裏瘋狂吐槽她爹不尊重她以及謝尚的人小鬼大,沒事搞這麼個大幺蛾子!

    雖然李滿囤不大明白淨想、菱花、玉人、青絲都是啥意思,但第一句天香和最後一句白頭, 卻是懂的。於是李滿囤唸完後還跟跟一屋子聽得莫名其妙的人解釋。

    “咳, ”李滿囤自信言道:“這頭一句天香,就是指這個盒子外刻的牡丹花。牡丹不就是國色天香嗎?”

    雖然屋裏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真實的牡丹花,但都聽人講過,當下都不禁紛紛點頭, 表示認同。

    李滿囤繼續說道:“這牡丹呢又代表富貴,如此加上最後一句的白頭,就正好印證了妝奩盒子外面刻的‘富貴白頭’花紋。”

    “所以,這是紙和盒子是一套,都是討口彩的意思。”

    “嘖嘖,這謝家人講究,吉祥話跟咱們莊戶人家!    "

    家常說的不大一樣。紅棗,這紙你好好收着,沒準你進謝家後能用得着!”

    紅棗……

    屋裏人都是文盲或者準文盲——誰也不知道詩裏的卿是親愛的意思,自然是李滿囤怎麼說就怎麼信。

    比起紙上寫的啥他們更好奇盒子裏裝的到底是啥?

    比如陳葛氏壓根就不知道世間還有胭脂水粉之類的存在,自然也沒聽說過什麼妝奩盒子?

    她們青葦村姑娘出門大都只是一把木梳和一個竹篦往針線匾子裏一塞就完事,就是那頂講究頂講究的人家也就多一個裝銅鏡的木頭匣子,她們叫“鏡匣”或者“梳頭匣子”。

    陳葛氏一個女人都不知道的事,似陳土根、陳龍、王石頭父子等男人就更不知道了。他們看謝家送來的匣子比先前給他們的荷包匣子和硯臺匣子都大,而且雕花也更繁瑣精緻,均不免猜測這“妝奩”到底是啥?

    李桃花現倒是知道妝奩匣子的用途,她眼見連她公公都盯着紅棗的妝奩盒子瞧看,便趕緊說道:“紅棗,即是謝家給你的,你且拿回屋慢慢看吧。這堂屋先讓給你大舅喫飯!”

    梳頭盒子?屋裏幾個男人,連同李滿囤在內都有些尷尬——雖然無論高莊村還是青葦村都沒有男方下梳頭盒子的習俗,但作爲過來人,誰年青時沒給喜歡的姑娘或者新娶的媳婦送過花兒、果子和鳥毛啥的啊?

    這謝家少爺有錢,給媳婦送把梳子也是有的。

    於是,李滿囤也醒悟過來,爲啥今兒來的是謝少爺的小廝顯榮和振理了——這是謝少爺在給他閨女獻殷勤呢!

    而剛纔那張紙,怕也不是一般的吉祥話,不然不會收在匣子裏——回過味來的李滿囤心虛得鼻尖都出了汗。他抹一把臉,跟着附和道:“對,對,紅棗趕緊地把東西收你屋去。你大舅還沒喫飯呢!”

    紅棗巴不得所有人注意力轉移。她合上匣子,由全喜娘幫她把匣子搬進了臥房。

    炕桌上放好匣子,紅棗打開匣子拿出花箋趕緊的疊了兩疊塞進袖袋。全喜娘瞧見,也只當沒看見。

    全喜娘文化水平雖然不高,但在幫人辦喜事的過程中看多了公子小姐錦書傳情的戲文,自是心知肚明、見怪不怪。

    全喜娘看見匣子裏有一個菱花鏡、一把木梳、一個竹篦、一個鴨蛋粉、一盒胭脂和一瓶桂花油六樣物件,便故意笑道:“李小姐,這匣子裏有三個粉彩瓶子,您快瞧瞧裏面都裝了些啥?”

    紅棗撣撣衣袖,裝若無事地拿起三個瓶子中唯!    "

    一的細長瓶子,打開嗅了嗅,嗅到一股濃郁的桂花味,不覺笑道:“這瓶裏裝的是頭油!”

    李桃花扶她婆婆進來正好聽見,也笑道:“紅棗,這頭油什麼味的,給我也聞聞!”

    李桃花接過紅棗遞來的頭油,自己嗅了嗅,然後又遞到陳葛氏鼻端笑道:“娘,您也聞聞這謝家的桂花油!”

    陳葛氏依言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立讚道:“香!”轉即禁不住問道:“這頭油幹啥用的,怎麼這麼香?”

    聞言紅棗禁不住笑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莊戶人家日子寒苦,買不起桂花油,女人們家常就用木頭的刨花浸水梳頭。比如她舅奶奶,一輩子沒用過頭油,但這一點也沒妨礙她今兒來她家做客時把髮髻梳的齊齊整整,一絲不亂,做一個體面的小老太太。

    “舅奶奶,”紅棗笑着解釋道:“這頭油就是咱們家常用的刨花水,……”

    聽紅棗和陳葛氏說話坦然自若地說“咱們、家常、刨花水”,全喜娘眼裏也不禁添了笑意。

    全喜娘日常的走家串戶,爲人處事自有一套。

    結識一個多月,全喜娘已然知曉紅棗確實人才出衆——她不因高嫁而自傲,也不因出身而自鄙,日常待人和氣有分寸,遇事冷靜不急躁,確實是大戶人家當家奶奶的理想人選。

    故此李滿囤一家雖對全喜娘各種客氣,但全喜娘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她經歷過人事,知道自己在富貴人眼裏就是個拿錢辦事的幫工,她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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