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小橋流水。
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橋上的石階上哭泣着。
“你怎麼了”一個好聽軟糯的童音響聲,
小男孩擡起頭來,迎面而來的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見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
他一下子止住了哭泣。
“是有人欺負你了麼”小女孩又問道。
小男孩難爲情地點點頭。
“你是男子漢麼”小女孩忽地問了一句。
小男孩擡起頭來,很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小女孩笑靨如花:“這便是了,人常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如果你覺得傷心難過了,那是因爲你自己不夠強大,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把自己變得更強大。”
小男孩震驚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笑嘻嘻地跑開了。
再一天,同樣的御花園,小橋流水。
小女孩道:“我要走了。”
小男孩震驚道:“去哪”
小女孩想了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聽娘說的,說是爹爹放了外任,過幾天我們就要起程離京。”
小男孩猛地站了起來,要跑:“我這就去求父皇,請他下一道聖旨,把你父親留在京城。”
小女孩笑了:“你傻呀,這朝中人事調動豈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小男孩沉默了。
小女孩問道:“如果我走了,你會想念我麼”
小男孩用力點點頭。
小女孩再問道:“如果我一直都不回來,你還會記得我麼”
小男孩咬着嘴脣:“我會一直記得你的,不會忘記的。”
小女孩高興極了:“那就好,我以爲我走了以後,你就會把我忘了呢。還有這個”
她取出一對栩栩如生的麪人,取出一個遞給他:“這是一對小麪人,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找街頭捏麪人的老張,讓他替我捏的,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如今我把這個小的給你,如果你想我了,看着小麪人,就相當於見到我了。”
小男孩鄭重地接過小麪人,用力點點頭。
小女孩望着小男孩笑了笑:“我娘說過,如果你被別人欺負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哦。你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然後打回去。爹爹也說過,你是未來的君王之才,可不能再這樣軟弱了哦。”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別過去。
小女孩忽地拉住小男孩的手:“我娘又說,你是未來的君王,以後一定會迎娶太子妃,如果你有了太子妃,還會想我麼”
“太子妃”小男孩怔了一下,搖搖頭,“我不要什麼太子妃。”
小女孩很是高興:“這麼說,你會一直一直想我羅”
小男孩很用力地點點頭。
“我們去看荷花吧。”
兩個小小的身影在晚霞中一先一後的跑着。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容兒。你呢”
“敏譽。”
太子靜靜倚在窗櫺下,臉上一片苦澀。
這一段童年的記憶,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放着。小時候的自己,還有小時候的她,那一段他人生最晦暗的時光,她宛如一縷溫暖的陽光,照入他的世界裏,他迷戀這難得的溫暖,那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只是,那個時候他還太小,不知道怎麼去挽留,也無法去挽留,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遠走,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別離。
每當他遇到挫折,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不自覺想起她的話來。
她說:“如果你被別人欺負了,你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然後打回去。”
他一步一步踐行着她的話,披荊斬棘,終於奠定了自己太子爺的牢固地位。
可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他,卻仍然希望,這份榮耀能與她共享。
包括太子妃的位置,他一直都爲她留着。
但是,他卻根本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唯一的憑信是一對小麪人,他執一隻,她執另一隻。
只是歲月無情,往昔活靈活現的小麪人,不管他怎麼精心保管,都已經破舊不堪,若不是他爲了尋找那本奇書,暗中派暗衛潛入遠寧侯府的話,他不會發現,另一枚小麪人就靜靜躺在顧家五小姐的書房裏
誰也無法描述得出他初初看到這久違的小麪人的震驚與喜悅心情,他終於找到她了。
但是,她卻要成親了,新郎不是他。
而且,她也不再記得他。
她活得很好,出落成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心裏面住着另一個人。
那個時候,他整個人猶如一盆冰水迎頭澆下,從頭徹底涼到腳底,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他覺得似乎已經快要超出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但是,他只能祝福她,哪怕她的笑顏,並不是爲他綻放。
曾勇看着太子,一時無語。他是太子身邊的近侍,太子的心思他們幾個都知道,只是太后聖命難違,他們幾個也是無計可施。
可是,太子落寞的神情還是震驚到了他。在他的印象中,太子一直以一種冷硬的形象出現,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們這位無所不能的太子。但是,今天太子的這副神情
他覺得,那位顧五小姐真的把他們的太子爺給害慘了
“太子爺”曾勇忍了忍,還是決定說了,“方纔,方纔太子妃遣人來過,送來太子爺的湯藥”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太子打斷:“我沒事了,不用再喝藥,讓她不用再費心了。”
曾勇並不覺得意外,他早就料到太子爺會有這樣的舉動,道:“太子爺,我已按太子爺的意思回絕了太子妃。”
“那就好。”太子冷冷道。
“但是太子爺”曾勇看着太子蒼白的臉色,還是有些擔心,“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這湯藥,可不能斷”
太子強硬道:“我沒事。”
曾勇眉頭擰得緊緊的。太子的臉色看起來真的不太好啊,自打吐血之後,太子爺除了第一天由着太子妃侍奉湯藥之外,第二天就以太子行宮裏不留女眷爲由,將太子妃“請”了出去。再後來,太子就不肯吃藥了。
可是,這內傷,不吃藥不靜養,能好麼
曾勇真的替太子擔心。
此時,展英走了進來。
曾勇一眼瞥見,轉向他,把他扯了出去。
“展大哥,陸星情況怎麼樣了”曾勇首先問陸星的狀況。
“沒什麼大事。”展英道,“我們都是鐵打的漢子,跪個一天算什麼呢只是這膝蓋遭了點罪,用烈酒活血過了,有他受的。”
曾勇點點頭,瞅了一下里面,低聲道:“太子不肯喝藥,你說咋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