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的。 . ”木瑾很快回過神來,取出幾份合約,“這是王叔託人轉過來的,是這段時間江南漕運接的單子,這其中有好幾份都是寶鑑堂的呢,依奴婢看,這寶鑑堂算是我們的大客戶了。”
顧芝容接過合約,翻看了一下,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這寶鑑堂各地都有分號,勢力擴張得很是厲害。他們生意做得大,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就多。”
她想了想,說道:“通知王叔,以後對寶鑑堂的收費,打九五折吧。”
木瑾點點頭,然後又看了一眼顧芝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顧芝容覺得甚是奇怪:“木瑾,你還有話對我說麼”
木瑾咬咬牙,道:“小姐,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芝容莫名其妙:“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
木瑾道:“既然是大客戶,我們要不要去問候一下呢”
顧芝容吃了一驚:“兄長出事情了麼”
木瑾點點頭:“據底下的人說,少主似乎出了一些小問題,受了傷。”
顧芝容吃了一驚:“兄長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木瑾道:“聽他們說,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顧芝容心道:“怎麼這麼巧啊,我們這頭被困在山上,還指望着他來救呢,結果他自己倒先出事了。”
雖說心裏面這麼想着,還是有些擔心,吩咐道:“木瑾,你去準備一些禮品,我們這就出發去寶鑑堂。”
木瑾看看窗外:“小姐,外面那麼大的雨”
顧芝容道:“兄長救過我數次,與我情感非同一般,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如今他受了傷,我不知道倒也罷了,如今知道了,卻不去看望於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別說了,就這麼定了。”
木瑾點頭:“好,那奴婢去安排。”
不多時,一輛馬車便停在了寶鑑堂的大門處。守在門外的家丁認得是遠寧侯府的馬車,一面對顧芝容等人說着:“請稍等”,一面飛快的跑進去通報了。
木瑾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一下子就看出那個“家丁”的不妥:“小姐你看,那個家丁身手真是敏捷。”
顧芝容笑笑:“寶鑑堂藏龍臥虎,不可小覷。”
試想,一個做買賣的,有官府撐腰,有太后庇護,能差到哪裏去
木瑾這麼一說,更加坐實了這裏面的寶鑑堂少主是皇家的人的想法,只不過,她還是想不通,那個越地的仲卿與這位少主究竟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們都擁有那樣材質的玉佩呢
正想着,方纔那個家丁又回來了,真的是來去無聲,那身法,更加坐實了木瑾的猜測。
那位家丁恭恭敬敬的上前,只瞄了顧芝容一眼,便迅速低下頭去,恭聲道:“顧五小姐,我們少主有請。”
木瑾低聲道:“小姐,咱們進去吧。”
顧芝容不由多看了那名家丁一眼。一般的家丁,哪敢這樣,還偷偷的看她一眼。能如此囂張的,絕不可能是普通人。
她笑了笑,這份好奇,倒是跟少主身邊的侍衛有些相像。
她們着家丁進入內堂,那個地方相當寬敞,前面是會客廳,後面便是內室了。
少主不在客廳,看樣子是在內室了。
那個“家丁”此時居然站着不動了,似乎也沒有進去通報的打算。
木瑾一邊說着,心想這個家丁真是木頭。
那個“家丁”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原來要通報啊。”
話雖這樣說,腳步卻不是朝着內室的方向,而是一轉身就跑了。
“喂,你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呀”木瑾忙追了出去,想要把他追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內室傳來一陣咳嗽聲,聲音壓抑隱忍,分明壓制着痛苦,清清楚楚,是少主的聲音。
顧芝容想了沒想,就走了進去。
內室也十分的寬敞,一旁的圓桌上,整整齊齊的放着一套景德鎮官窯燒製出來的汝窯三清茶具。窗臺擺置的是汪了露珠翡翠萬年青石料盆景,東西牆角各有一隻青綠古銅鼎,燃着不知名的香料,很是清新雅緻,讓人心曠神怡。
然後,她看到了少主。
少主是從一張檀木嵌雲石的書案上站起來的,他一手捂住胸口,一隻手裏攥着手帕,手帕上,刺目的紅色。
“兄長,你怎麼了”
看到少主搖搖欲墜的身軀,顧芝容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他,待看到他手上沾血的手帕的時候,她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顧芝容當然不知道太子救顧文心的事情,所以看到少主無端端的吐血了,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少主可能是仇家傷了。
“容兒,你怎麼來了”雖然銀色面具覆面,但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震驚,卻毫不掩飾。
很快的,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自己這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家常的衣裳
他素來注重禮儀,見客的時候,當然要換上見客的衣衫,但是,現在他自己這個樣子
少主的窘迫可想而知。
“容兒,要不你先出去,我,我換件衣衫”少主看看自己,再看看顧芝容,爲難道。
“別廢話了,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在什麼呀”顧芝容並沒有聽到他的話,她一眼瞥見案桌上放置着的賬本卷宗,便生氣了。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呀,都病得吐血了,還要執意堂裏的事情,還要不要命了
“那些事情你別管了,我扶你到榻上去。”顧芝容用力托住他,不管他的反應如何,直接將他按坐在了榻上。
少主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任由顧芝容擺佈。
或許,他的心裏面,巴不得如此呢。
他怔怔地望着顧芝容。
肌膚相觸,他莫名的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是的,放眼天下,能使得他有感覺的人,只有眼前這一人。
但是,對方已心有所屬。
即便如此,他的心裏仍然抑制不住渴望她對他的好,哪怕別人不過是出於朋友間的關愛,但對他而已言,這就夠了。
扶他到紫檀木雕花大榻上坐定,顧芝容馬上把他的手拉過來,替他切脈,然後,她的臉色凝重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受的內傷”顧芝容蹙眉。她記得這位少主身懷絕技,武藝驚人,況且,還有那麼多身手不凡的侍衛們守護在他的身邊,這也居然能夠受傷,可見他的“仇家”是多麼的可怕。
“我沒事。”他搖搖頭,爲了能讓她安心,他還對他笑了笑。
可是,他好像忘了,她纔是大夫啊,有什麼病症可以瞞得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