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府,大堂之上,散宜生看着跪在堂中的姬發,神色複雜的開口問道。
在姬發身邊,則是整整齊齊的躺着兩具屍體,正是師子意和勝藏。
面對散宜生的詢問,姬發看着坐在主位上,同樣神色複雜的伯邑考,根本就沒有理會散宜生,而是直接對着伯邑考笑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大哥你已經是西伯候了,怎麼處置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聽到姬發這麼說,伯邑考神色更是悲痛:“二弟,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嗎?”
今日一早,葉逍就告訴了他昨晚姬發派人來暗殺他的事情,所以他在完成了繼位大典之後,便找姬發過來對質。
而姬發看到伯邑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了繼位大典上,就知道師子意和勝藏必然是失敗了,所以也就沒有再做什麼無畏的掙扎,便直接過來了。
“有什麼好不承認的?敗了就是敗了,失敗者就要有失敗者的覺悟,父親是我派人暗殺的,你也是。只不過一次成功了,一次失敗了罷了。看來大哥身邊也有能人啊,之前大哥能從金雞嶺的伏擊之中逃出來,估計也是這個原因吧?”姬發笑道:“不過說起來我也算是給大哥你掃平障礙了,如果沒有我,大哥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登上西伯候之位。”
看着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笑得出來的姬發,堂中幾人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爲想着家醜不可外揚,所以伯邑考並沒有大肆宣揚這件事,只是把散宜生和南宮适這兩個西岐文武之首叫過來做個見證,然而就算是以南宮适和散宜生的城府,此刻看到姬發的表現也是不由有些心寒。
至於太姒,伯邑考因爲怕太姒傷心,所以並沒有告訴太姒此事。
伯邑考看着跪在堂中的姬發,失望的搖了搖頭:“二弟,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想與我爭位,派人暗殺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怎麼能對父親下手?”
“父親?呵!”姬發低笑一聲:“大哥你把他當父親,但是他可沒把我們當兒子。在他眼中,我們不過是他養的蠱罷了。優勝劣汰,勝者爲王。如若不是這般,我當初花錢買兇在金雞嶺伏擊大哥,他又怎麼會視若無睹?大哥不會到現在還覺得,連你都能察覺到的痕跡,他會察覺不到吧?所以這一次我纔會先殺他,再殺你。如果說我對大哥你還有幾分情分的話,那麼我對他,就是半點情分也欠奉。”首發@@@
說到這裏,姬發看着似乎想要說什麼的伯邑考,繼續道:“大哥你也沒必要反駁我,你只是仁厚,但絕對不傻。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裏也清楚。就算你不清楚,這段時間你陪着母親,母親也應該沒少和你說關於他的事情吧?”
“我是生性涼薄不假,但這都是繼承的他,連陪伴了他幾十年的母親在他眼中也跟陌生人都沒什麼差別,父親,他配嗎?”
伯邑考沉默了。
他發現自己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姬發。
許久,伯邑考只是嘆息道:“但你不能讓母親傷心。你可想過如果母親知道你做了這些事情,她會怎麼樣?不管父親如何,母親心裏終歸是有他的。我們身爲母親的兒子,又豈能.....”
弒父這兩個字伯邑考沒有說出來,但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淡淡道:“長痛不如短痛。如果我成功了,我自然會好好孝敬母親,而我若是失敗了,大哥你也會好好照顧母親的不是嗎?至於母親會不會傷心,我想大哥你一定會瞞着母親這件事的吧?”
伯邑考緩緩閉上了眼睛。
見狀,姬發又笑道:“大哥,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婦人之仁了。而一個有婦人之仁的領袖,是無法帶領西岐走下去的。不過輸了就是輸了,如果我的死能讓大哥你的心腸變硬一點,倒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二弟。”伯邑考終於開口了。
他看着面前的姬發,眼中滿是痛苦:“我們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你爲什麼非要走到這個地步,爲什麼非要讓我們手上沾上彼此的鮮血呢?”
姬發並沒有回答伯邑考的問題。
他只是道:“大哥如果不願意親自動手,那麼別人也沒有資格動手了。就讓我來替大哥做出決定吧。劍來!”
看着跪在堂中,明明作爲罪人卻絲毫沒有半點悔改之色的姬發,南宮适嘆了口氣,伸手把自己的佩劍丟向了姬發。
“謝南宮將軍。”姬發笑道。
他拔出劍,看着主位上的伯邑考,沒有再廢話什麼,只是淡淡道:“照顧好母親。”
說完,姬發橫劍自刎。
伯邑考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法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
如果姬發只是派人刺殺他他還可以饒姬發一命,但是姬發刺殺了姬昌。
姬發不死,他沒有辦法向整個西岐交代。
良久,伯邑考看着堂中的散宜生和南宮适,緩緩道:“此事到此爲止,今日府中來了刺客想要刺殺於我,卻被二弟察覺,二弟爲了保護我與刺客死戰,不幸身亡,好在刺客也當場伏誅,沒有釀成大禍。”
聽到伯邑考這麼說,南宮适和散宜生就明白伯邑考是要維護西伯候一脈的顏面,同時也是在照顧太姒的感受,於是兩人也沒有什麼猶豫,便直接應了下來:“是,侯爺。”
“下去吧。”
南宮适和散宜生退下了。
伯邑考獨自一人坐在位子上,久久無言。
良久,他緩緩對着空無一人的大堂道:“葉兄,你說,二弟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是真如他所說的天性涼薄,還是因爲父親?”
聞言,葉逍也是現出身形。
他看着神色迷茫的伯邑考,淡淡道:“天性和生長環境的影響,是相輔相成的。天性固然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性格,但是後天的生長環境也十分重要。姬發會成爲今天這個樣子,固然有西伯候的影響,但是他自己也要負一部分責任。畢竟,姬公子你與他都是生長在同樣的環境下,卻成爲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聞言,伯邑考也是嘆了一口氣。
雖然從理智上他能夠理解葉逍的說法,但是情感上卻還是難以接受,畢竟,和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同,姬發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看着地上姬發和師子意、勝藏的屍體,伯邑考緩緩道:“過去的事情就都過去吧,葉兄,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如果葉兄願意輔佐於我,我願尊葉兄爲國師,整個西周國力,任由葉兄調用。”